自從下課後,程澈真切地感受到了這個班的熱情。
陳仰清從他後面起身探出頭:“哎程澈,你們省重點學校怎麼樣?食堂夥食好不好?”
周栩聞也問:“你原來學校的操場大不大?你們老師同意你們課間打籃球不?”
程澈神情溫和,一一回答:“學校還好,食堂也是,操場很大,不能打球。”
周栩聞又問:“那你們作業多嗎?”
程澈點了點頭。
周栩聞把手搭在程澈肩上,笑聲爽朗:“你别太真誠啊,我還以為你們這種考年級第一的大學霸都會說作業少呢。”
“哎你是不是覺得壓力太大才轉來我們學校的?但我們這也是省重點啊,年級第一是我們班的舒白,上學期期末986,你多少?”
“不是,993。”
“什麼?多少?”陳仰清歎了口氣,“我不該問的……”
“993,笑了,我做夢都不敢夢這個分的。”
程澈有些不自在,他最不擅長應對這種場面,隻好徒勞地攥緊手中的筆。
陳仰清幹脆從前面的桌子翻進去,坐在了程澈旁邊的座位上。
“你說你進過籃球隊?”他問道。
程澈像抓住救命稻草般連忙點頭。
陳仰清笑道:“看不出來你還會打球啊,你如果想進我們校籃球隊的話,我們班得在三個月後的級部籃球賽拿第一才行。”
他往後一靠,單眼微眯。
“可我們一直以來都打不過三班,雖然不想承認,但他們确實厲害,我們要進校籃球隊估計是希望渺茫。”
路嫣含聽見後笑了一聲:“你們也不差啊,沒必要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況且他們班淨體育生了。”
周栩聞這梱炸藥突然就像是被火苗點着了,開始瘋狂發動攻勢:“哎呦你一說我就來氣!就三班那幾個體育生狂的呀,仗着自己個高馬大到處裝逼還欺負同學,臭顯擺什麼,誰沒有兩塊肌肉啊。”
他挪動了下椅子,開始對着新來的同學吐槽。
“我跟你說,體測的時候他們班一傻逼因為1000米沒跑過宋之珩,往後那半個月裡宋之珩就被各種方式地排擠欺負。”
程澈拿筆的手頓住,皺了皺眉。
“就一次體育課的時候。”他看向陳仰清,“還記得嗎,就我們跑完步解散後宋之珩的籃球和校服找不到了,當時一起上體育課的隻有三班和九班,宋之珩和九班的人又沒仇,所以我們接着就去找三班那幾個人質問了,結果你猜這麼着?”
周栩聞一拍桌子站了起來,義憤填膺:“他們直接就承認了!他們說看宋之珩不順眼,把他校服扔廁所裡了,籃球我們找了整個學校都沒找到,而且那一個球三百多,他們也沒賠錢。”
“我就沒見過這麼猖狂的人!”
程澈一字字地吸收掉,眉頭向下墜,左手收攏成拳,青筋隐現。
他正要開口,上課鈴聲響了,宋之珩恰巧踩着鈴聲進了班,陳仰清從裡面翻了出去。
程澈想起剛才的事,把椅子往前挪了挪,回頭沖後桌說道:“可以往後一點嗎,有點擠。”
後桌張京墨見狀點了點頭,示意同桌一起把桌子往後挪了挪。
程澈沖他們笑了笑,“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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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開學不久,學生們似乎還未完全從寒假的歡愉中抽離,而各班的老師卻已緊鑼密鼓地投入到教學中,分秒必争地引導他們進入學習狀态。
程澈作為新轉來的學生,自然也難逃這份“特别關照”。上午的四堂課裡,他多次被老師點名回答問題,但每次都以出色的表現完美應對。
宋之珩暗暗地給他豎了個大拇指。
真不愧是學霸,他想。
在學霸雲集的加維一中,程澈卻脫穎而出,輕松跻身佼佼者行列。高中三年,他的名字始終穩居年級排名榜前列,主席台上的演講也從未少過他的身影。高考落幕,若非那場突如其來的變故,他一定會考上全國一流大學。
但命運弄人,讓這一切都化作虛妄。
宋之珩曾經怨恨過,明明有光明的未來,明明可以過得更好,可命運這陣風為什麼偏偏要刮向那葉曆經了無數磨難的小舟?在前途未蔔的命運面前,那葉孤舟變得飄忽不定,一旦風暴卷來,便再也無法穩住船身,傾覆在海中。
突然,他感覺有人輕輕碰了碰他的手肘,他轉頭,隻見面前的人無聲開口:“老師叫你。”
宋之珩反應過來後,看向講台上。
周政安把書啪的一聲摔在講台上,臉色鐵青:“宋之珩,你怎麼第一天就走神?這五分鐘我看見你幾次了,你一直都眼神空洞,魂遊天外!”
宋之珩立即站起來,臉上局促不安。
在老周的課上走神,無論成績好壞,下場都是出去罰站。
周政安即使意外他走神也一向說一不二,他拿起書和粉筆,看着站在位子上的宋之珩,說道:“别耽誤其他同學,你出去聽。”
宋之珩聽後,低頭垂首,默默走出教室。
他背靠着牆,雙手插在兜裡,看着空蕩的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