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桃葉道:“把它們當活屍來看待,直接碎屍。回靈丹帶來太多災難了,必須斬草除根。”
謝塵道:“既然如此,那還有一批呢。”
屋内沉默下來,但他們都不約而同地想到了同一點上。
七十多年前,帝王陵事件結束後,修士們封印的木偶。
***
一座普通的宅院裡,一個年輕姑娘坐在廚房裡,手臂一上一下地晃動着,似乎在搗鼓什麼。
直到有人湊上前,問道:“許姑娘,你在做什麼啊?”
被喚許姑娘的正是許渺,她聽到熟悉的聲音,忙回頭,随即笑道:“是林安啊,我在搗鳳仙花,一會兒試試能不能染一下指甲。哎,你怎麼來這了?快坐快坐。”
許渺将手裡的石臼放在一邊,給林安拉了個小闆凳。林安道謝,坐了下來。
“我跟着師尊來的,他們找張仙長有事。”
“他們?”
“除了我和師尊,還有謝閣主和戚小姐。”
“呦。”許渺道,“來的都是大人物,看來是有大事。”
“差不多。”
“你們什麼時候來的?我怎麼沒注意到。”
“我們也是剛來,我看到你了,就過來和你打個招呼。”
“他們呢?”
“在屋裡和張仙長說話。”
“怎麼?他們大人說話,不讓你這個小孩在那聽?”許渺笑道。
林安笑了笑,道:“他們在議很重要的事,我和郭仙長一起出來的。”
“郭大哥呢?”
“他在院裡劈柴。”
“……他還真是閑不住。”
“許姑娘,你們是什麼時候來這的?還是一直沒走?”
那天将小作坊的封印解開後,郭翼背着張文德下了山,和在山腳等着的許渺彙合,随後二人一起護着張文德回到了這座小院。再之後,林安便沒怎麼聽說他們的消息了。因為謝塵之前也說了他有派人守着這個地方,林安就一直以為,郭翼和許渺将張文德送回來之後就離開了。
“我們就算是沒走吧,我和郭大哥雖然不住這,但是平時也會往這跑。”
林安有些驚訝:“是有什麼事嗎?”
“其實也沒什麼事,主要就是張仙長想見郭大哥。”
“啊?”
許渺笑了聲,道:“你也知道,郭大哥是個心腸軟的人,對誰都是和和氣氣的。張仙長又是那副可憐樣子,郭大哥也沒少在他身上花心思。就哀翁山出事那天,張仙長身上那麼髒,郭大哥也不嫌棄,任勞任怨地背了他好長時間。這一來二去的,張仙長似乎挺喜歡郭大哥的,平時也沒少說話。郭大哥也樂得陪他,沒事就往這跑,我有時候也會過來看看。”
“哦哦。”林安點點頭,“你們一直在松陰這?”
“是啊,那天松江堰決堤,我和郭大哥還跑去幫忙呢。”
“當時人太多了,我都沒注意到你們。”
“沒注意到很正常,當時人那麼多。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那麼多人呢,就是伏翼觀到了祭拜的日子都沒這麼多人。”
“是啊,我也沒想到那天會有那麼多修士來幫忙。”回想起那一天,林安還有些感慨。
“我也有段時間沒關注松江堰的事了,現在那邊如何了?”
“已經安全了,洪水基本上都退了,現在在修補堤壩。”
屋内,戚桃葉将她的想法告訴了張文德,她希望他能解開封印地的封印。
聽了戚桃葉的話,張文德仍沉默地靠在床上,他似乎沒有任何變化,但他的眼神卻出賣了他。張文德的雙眼有些失神,像是在透過面前的一切望向另一個時空。
張為東坐在床邊,戚桃葉,謝塵和蘇璟三人坐在木凳上,他們都在看着張文德。
漫長的等待後,張文德終于開了口:“好。”
***
一群人又一次來到了哀翁山。
和上次一樣,仍是郭翼背着張文德,許渺在旁護着。不過這一次,張為東也跟了過來。他們排成長隊步行于密林中,草木繁雜,又人迹罕至,地上并沒有路,選擇的下腳處也隻是雜草稍疏的地方。
走在最前面的是郭翼,帶路的是趴在他背上的張文德。即便已過去了七十餘年,草木瘋長,一切痕迹都被掩蓋。即便張文德經曆了那麼多事情,但他仍記得封印地的位置。
七十多年前,以張文德為首的幾位修士帶着木偶來到了這裡,選中了密林中的某塊土地。可他們還是不放心,除了封印,他們還要将木偶深埋于地底下。
于是,這些木偶再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被注入靈氣。修士們給他們下達了最後一道命令——挖地牢。除了活偶,所有木偶都被動員起來。也就是說,他們親手挖了埋葬自己的墳墓。
張文德的視野随着郭翼的步伐産生了微小的變化,他雙眼直視前方,眸中靜得像一潭死水。當年将木偶封印好後,張文德就離開了松陰,再也沒來過,今天是他第二次踏上去封印地的路程。上一次是封印,這一次則是為了解印。
那時,和他一起踏上這塊土地的是各個門派的開山掌門。而如今,七十年彈指一揮間,封印的事似乎就發生在剛才。那時的張文德還是健康的,他默然站立,靜靜地看着面前這個新起的墳墓。也就在那一瞬間,其他人的身體煙消雲散,終于随風消逝在漫漫長河裡。所有人都離他遠去,最後隻有張文德一人留在了原地。
張文德轉了轉眼球,看向了張為東。他還陪在他身邊,可如今,他也是銀絲滿頭的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