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殺了。”戚桃葉吐出這三個字。

“是。”李成蹊道。

說完，他并沒有立刻行動。

戚桃葉仍站在原地不動，李成蹊看了她一眼，詢問道：“小姐……是現在動手嗎？”

“沒錯。”戚桃葉道。

“不需要回避我，我就在這看着。”她又補充道。

“是。”李成蹊抽出腰間佩劍，向那群人走去。

剛才戚桃葉和李成蹊的對話都原封不動地落入面前這群人耳中，此刻對他們來說，李成蹊無異于一個來索命的鬼。求生的本能讓他們瘋狂掙紮起來，嘴裡發出嗚嗚咽咽的聲音。

戚桃葉仍是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們。

“成蹊。”戚桃葉突然叫他。

李成蹊停了下來，轉身看向戚桃葉：“小姐？”

那群人掙紮的幅度輕了些，皆看向戚桃葉。

“你是個心狠的人嗎？”戚桃葉突然道。

李成蹊愣了一下，随即道：“李成蹊聽從小姐的命令。”

“好。”戚桃葉道，“先避開他們的要害捅幾刀，不要讓他們死了。”

“是。”李成蹊回答得很幹脆。

面前的人又開始掙紮起來，比之前的每一次都劇烈。

李成蹊依照戚桃葉的吩咐，将劍捅進他們的四肢或軀幹的某些地方。

戚桃葉仍站在原地，目不轉睛地看着這一切。

白刃進，紅刃出。

身上的窟窿流出鮮血，他們露出痛苦的神情，不時地抽搐着身體。有的人合上了雙眼，但胸膛還在起伏着。李成蹊的每一劍都避開了他們的要害處。

任務完成，李成蹊又返回到戚桃葉面前，喊道：“小姐。”

戚桃葉道：“先休息一下吧。”

“是，小姐。”李成蹊退到了戚桃葉身後。

戚桃葉靜靜地看着面前的人痛苦地呻|吟，他們被束縛住了手腳，想用手捂住傷口都做不到，隻能任由鮮血源源不斷地往外流，浸濕衣服，然後淌了下來。他們并排癱軟在地上，就連地上的血液都是一串串往前流，這場景說不出的詭異。

***

剛被戚恩光送到嬰血地的那段時間裡，戚桃葉有抗争過。那時她還有修為，她在裡面搞破壞，攻擊壞人，也嘗試着逃走，但都無濟于事。可能是有求于她的身子，剛開始裡面的人對她還算耐心。但時間久了，這份耐心也漸漸被消磨殆盡。

她徹底沒了自由，她被粗暴地對待。

他們人多勢衆，修為還比她高，她根本沒有還手之力。但她仍抗争着，隻要有人接近她，她就用手、用腳、用牙齒去折騰對方。

後來，她被人推搡着送進一個小黑屋。

漆黑一片，她什麼也看不到。

屋裡靜得隻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以及……不甚清晰但又确實存在的痛苦的呻|吟聲。這聲音黏稠般附在戚桃葉身上，像是螞蟻啃食似的，讓她不寒而栗。戚桃葉伸手去摸身後的門，但門已被反鎖。她不敢動，隻能待在原地。

片刻，不知從哪冒出了光。這光線雖然算不上強烈，但它終于讓戚桃葉看清了周遭的景象。

她看到了很多人，準确來說，是很多和她年紀相仿的女孩。她們手腳皆被束縛，擠在一起，到處都是尿液糞便，又臭又髒，幾乎沒地方下腳。

女孩們緊閉着雙眼，仿佛深陷在噩夢中，不時地撲騰着手腳或發出驚恐的聲音，濃郁的怨氣籠罩在她們每個人身上。她們應該是中了幻術，這種幻術在修真界也比較常見，種了幻術的人會墜入心底最恐怖的時候，并飽受折磨。

一天中，她們隻有兩次短暫的停止時間。這是為了給她們喂食物和水，以防她們餓死或渴死。幻術一旦停下，她們就會癱在地上，滿臉口水和淚水，尿液和糞便不受控制地流出。

戚桃葉的身子緊貼在門闆上，她能察覺到有女孩注意到了她，但沒人搭理她。

她們眼神空洞，就仿佛失去了靈魂。

突然，戚桃葉看到有女孩手掐向旁邊女孩的脖子上，并且雙手還在不斷收緊。戚桃葉被吓了一跳，下意識就要去阻止。就在這時，她卻被另一個女孩阻止了。

女孩說：“不要，她在幫她解脫。”

戚桃葉直接愣在那了。

很快，那個被掐住脖子的女孩徹底沒了動靜，她倒在了地上。戚桃葉看到，那個女孩猙獰的表情上似乎還帶着一絲笑容。

這樣的場景一次次被重演。

無力感充斥着整個身心，戚桃葉順着門闆滑落至地上。她埋首于臂彎中，她不敢看她們。

後來，戚桃葉聽嬰血地的人議論過此事。

他們說，那群女孩在自相殘殺。

戚桃葉在心裡反駁道，不，她們在互相解脫。

按照古籍上的記載，嬰血是取有天資嬰兒的血液彙集而成的，這一過程自然是漫長的。戚恩光根本等不了那麼長時間，他們便沒有完全按照古籍上的方法來煉制嬰血。隻要是嬰兒，他們就取血，甚至取不止一滴的量。到了後面，他們還将主意打到了大孩子身上。

如此下來，嬰血失敗的概率必然居高不下。

而那群女孩就是嬰血實驗下的失敗品，但她們又僥幸留下了一條命。雖然不能再孕育嬰血，但還有其它可以挖掘的地方。

比如産出怨氣。

後來，戚桃葉才知道這些怨氣最終被用在了制造活屍上。被怨氣喂養的活屍成了害人的怪物，然後又被投放到民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