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我沒事。”林安又道，“師尊怎麼樣？”

蘇璟盯着他的頭頂看了幾秒，随即彎下腰，讓自己能夠與林安平視。

“小安。”蘇璟看着林安的臉，“是有什麼事嗎？可以告訴我嗎？”

林安轉動着眼珠，和蘇璟對視了一眼，但很快就移開了視線。

他垂下腦袋，道：“師尊，我沒事。”

蘇璟笑了，二人離得近，這笑就像是在林安耳邊發出似的。

林安的耳垂有些發燙。

“小安。”蘇璟溫和道，“你是最藏不住事的了，我們相處那麼長時間，你平時什麼樣我能不知道嗎？”

林安閉上了雙眼，腦袋埋得更深了。

蘇璟沒再說什麼了，仍保持着彎腰的姿勢，看着林安。

須臾，林安睜開眼，似乎又呼出一口氣。

“師尊。”林安還是沒敢看蘇璟，“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你走沒多久，就有人把我領到這個房間裡，讓我等你來。誰知道過了一會兒，就……就突然進來幾個女孩子……”

蘇璟似乎有些猜到之後發生了什麼。

“然後她們就一直圍着我，非要給我按摩，還要喂我吃東西。”林安的聲音越來越小，“雖然她們隻待了一會兒就走了，也沒對我做什麼，但是我就是有點……有點……”

他斟酌着話語，但還是找不到合适的詞來形容自己的感受。

“有點被吓到了？”蘇璟道。

“嗯嗯。”林安覺得“吓到”這兩個字很精辟。

蘇璟道：“不用再想這件事了，她們可能是認錯人了。”

林安道：“我也是這樣想的，而且她們很快就出去了。”

蘇璟道：“這裡人多，房間也多，應該就是搞錯了。”

林安點點頭，擡手輕輕碰了一下蘇璟的手臂。

“師尊快坐下吧，我們不說這件事了。剛才的事解決好了嗎？有抓到他嗎？”

“他死了。”蘇璟坐到林安旁邊。

“啊？”林安驚道。

蘇璟眉間微微蹙起，可惜道:“那人又想逃走，我們就打了起來，他出手頗為狠毒，招招緻命。我想活捉了他，出手便有所顧忌，也就落了下風，好幾次都差點被他傷到。我隻能拼力抵抗，最後失手殺了他。”

“這樣啊。”林安道，“那也沒辦法，肯定得優先保護好自己。”

正說着，突然傳來幾下敲門聲。

林安和蘇璟對視一眼，蘇璟道:“誰？”

門外響起一個陌生的男聲:“二位仙長，我奉閣主之命，來領二位離開此處。”

“你進來吧。”蘇璟道。

門外的人推門而入，是一個侍者模樣的年輕男子，他行禮道:“二位仙長好。”

既派了人過來，那肯定就不是從大門那處離開。蘇璟求之不得，便應道:“有勞了。”

侍者道:“還請二位仙長随我來。”

林安和蘇璟跟着他離開房間，甫一出了房門，就隐隐聽到樓下的喧嘩聲。

林安探着腦袋往下看，一樓大堂又恢複了原本的模樣，不見一點狼藉。正看着，林安突然發現沿着圍欄上方，有一條極淡的光。

“這光……”林安下意識道。

侍者道:“圍欄這裡設了陣法，外面的人看不到裡面。”

侍者領着他們下了樓梯，一路上，他們都沒有看到其他人。直到出了這棟樓，他們來到一個更幽靜的小院。天色雖暗，但隐約也能看到此處種了不少花草。

侍者微微擡手，一團光從他手心憑空出現。他手指微動，這團光便從他手中升起，飛到他們面前。光團不大，正好能照亮前行的路。

林安眼中一亮，修真界的主要幾大門派都各有出色的地方，而淩煙閣的一大特色便是各種五花八門的小法術。

瑄朝時，雲州此地的玩樂就已聞名天下，勾欄瓦舍興盛一時，各種表演一應俱全，其中自然少不了一些魔術雜技。那時，修士的地位算不上高，除了每日修習，還要想辦法解決吃飯穿衣的事，這些都需要錢。受雲州風氣的影響，他們便研究出了各種帶有表演性質的小法術。之後更是能憑借着這些小法術在街邊賣藝或到瓦舍裡表演，來賺取一些錢财。

不過也因為這個，有些罵淩煙閣的人就會說他們淩煙閣的祖宗就是個街邊要飯的。

但不管怎麼說，淩煙閣的這些法術還是頗受弟子們的喜愛。修真界也有這麼一個說法，說是從淩煙閣出來的男子都很會讨女孩歡心，因為他們不時地就能變出一朵花來，或幻出星辰來。

侍者道:“穿過這個小院就是後門了，從後門可以離開這裡。”

三人繼續向前走，沒走幾步，蘇璟仿佛感受到了什麼，一轉頭，果然看見謝塵站在樓上窗邊，正向他招手。

蘇璟默默在心裡翻了個白眼，剛剛轉回去，謝塵欠揍的聲音出現在他腦海裡:【晴岚君，頭上的花不錯，不過我還是覺得人比花嬌。】

蘇璟頭也不回地走了。

窗邊，待不見了蘇璟等人的背影，謝塵才轉身走進屋内。窗戶被合上，謝塵面上的笑也随之消失。

屋内又是一片明淨，别說屍體，連半點血迹都不見。

“處理好屍體。”謝塵吩咐道，“告訴對方，這個人被蘇璟殺了，事情我已經處理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