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臉色泛着不正常的青白。
死了幾天大概都不會有的那種白。
我那一瞬間的心率我覺得是高到不行了,高得我甚至有點頭暈,再甚至有點腿軟。
我說好聽點是踉踉跄跄,說難聽點是連滾帶爬,拖着拖油瓶胖子到了蕭肅生跟前。
我一試他還有呼吸。
我才算是大松了口氣。
然而我還沒高興幾秒鐘,就被蕭肅生給鎖了喉,我的身闆本來就不行,他這一下好賴快把我脖子給掐斷了。
冒牌蕭肅生,我中計了!我的第一反應是這個,連連後悔,都想好臨終遺言了。
沒料到蕭肅生睜開眼,我急忙連比劃帶使眼色帶吭哧吭哧出聲的,他大概朦朦胧胧認出了我,松開了手。
我好些沒給憋死,但我也不至于為了這麼點雞毛蒜皮的事兒跟蕭肅生抱怨,眼下都什麼時候了。
我大口大口地喘氣,才嗅到空氣裡除了木頭香味兒外的一股子腐爛的氣息,還有濃厚的血腥味兒。
我低頭,才發現蕭肅生也受傷了。
強大如蕭肅生。
我起初有點難以相信,但很快就反應了過來。
才發現他和胖子有個共同點,就是瞳孔上都蒙上了一層薄的灰膜。
不過蕭肅生的顔色更淺一些。
蕭肅生的嘴一開一合,我對他還是言聽計從的,急忙附耳過去。
得虧我的耳朵好使,才能聽出來蕭肅生是讓我趕緊跑,這裡的香味兒有毒。
他的意思是讓我抛下他和胖子,但是這怎麼可能。
我一下子就火了。
雖然我在他們面前吧,确實像個廢物點心,這算是好點的修辭了,也或許像個吉祥物,可我還是怎麼說,是個…人吧。
我就沒踹蕭肅生了,但我扯着我那嘶啞的嗓子叫他住嘴。
然後開始給他和胖子打包。
我去扯旁邊人的衣服,準備把蕭肅生和胖子當成行李一樣打包帶走,或者說是像包嬰兒那樣吧,我覺得胖子如果清醒過來一定會以死相逼讓我忘掉這件事兒,到時候我就要敲詐他了。
其他人都跟死人一樣的安靜,幸好。
我的道德感不太高,能勉強拖着蕭肅生和胖子我都覺得自己要半死不活了,其他人的死活跟我更是沒半點關系,隻是這些人如果睜着眼罵我的話,我可能還是心裡會添點堵。
就隻有關山野和關金烏那倆人還有點動靜,他倆睜眼的時候,我沒看到他們的瞳孔裡有那層灰色的膜,看來這兄弟倆果然是有備而來,防着我們。
我是去關金烏那小孩兒那兒摸他的匕首來割布的,估摸着他還以為我要去救他,倆眼睛還水汪汪的。
真是想多了。
我毫不客氣地摸走了他的匕首,用完又還給了他。
他們就自求多福吧。
我還順便摸了點吃的,摸了點繃帶啥的,簡單給他倆包紮了下,強行填鴨子似得跟他倆塞了點吃的。
當然我自己也吃了,還吃了不少,否則我也要暈倒了。
我把胖子打包拴在了我一條腿上,另一條胳膊拉着綁着蕭肅生的布條,加上我身上那被蹭爛的這身衣服,和我那淩亂的頭發,我這個形象估計也是,嗯,無法描述。
這倆人也讓我的走動變得跟蝸牛一樣艱難。
隻是路過關山野的時候,蕭肅生突然動了下。
我覺得他完全是肌肉記憶了,指了指關山野。
我立刻就get到,他們在這兒大概也是找到了什麼東西了,畢竟他們的旁邊就是個巨大的開了蓋兒的棺材,被無數根木頭圍着,跟個房子似得。
隻是我敢靠近關金烏,卻不敢挨近關山野。
此時此刻雖然這麼想臉皮很厚,但我是唯一的希望了,與其要那個東西,不如先活着。
可我沒想到,我沒招惹關山野。
關山野倒是開起了價了。
我都沒想到他還能有那精力說這麼多話。
用那個東西再加上一個确實是很高的價碼,他讓我帶他弟出去。
用關山野的話來說,救蕭肅生還行,但胖子是個沒用的。
叽叽歪歪的老多話,煩人的很。
“你可能不知道,我是個富好幾代了,你可閉嘴吧你。”我甩了甩我那煩人的擋眼的頭發,扯着我那被蕭肅生扼住命運的喉嚨之後嘶啞的公鴨嗓,給了關山野一個白眼,跑路了。
當然我說跑是給自己的臉上貼金了,我那是蝸牛爬的速度。
我腿上拴着一個,胳膊上捆着一個,感覺自己像個沒有滿月就去犁地的小黑驢。
能撐住全靠……靠的是什麼我也不知道了。
路過那棺材的時候,我确實看到了先前他們的打鬥痕迹。
和一個古裝的無頭男屍。
服飾都是古制的,帶着腐朽的破敗的痕迹和灰塵,唯獨皮膚,卻是跟活着的時候差不多。
我以為自己花了眼,再看過去的時候,那屍體卻是像漏了的氣球一樣,迅速地幹癟了下去,變得黑綠而皺巴,同時還,極其難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