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不知道被司裁拖拽了多久,就當我生無可戀地感歎我這外套質量還真是不錯,不像它的主人我,被拽了這麼長時間也沒裂開,一分價錢一分貨的時候,他們終于停下來了。
我那一瞬間還以為終于到了目的地,或者說終于可以出去了,正準備開始喜出望外的時候,正面前那把礦道基本擋得嚴嚴實實的玉石,打斷了我的暢想。
那裡大概原本是有路可走的,畢竟那白毛怪物一直沒消停,兩隻爪子刨着面前擋路的石頭,嘴裡嗷嗚嗷嗚的,不過很快就被小白臉給制住了。
司裁本來揪住我的手放開了,他臉上一直都帶着的吊兒郎當的神色被收了起來,抽走了我手上的手電筒之後,也不再管我了,有些嚴肅地擡腿走了過去。
我心道他這一招釜底抽薪真是狠,沒有照明工具的我,又敢跑到什麼地方。
我在心裡腹诽着,看着他們前頭幾個人不知道小聲嘀咕些什麼。
司裁的臉色不太好看。
但他的處境跟我一樣,充其量都算是這個團隊裡的外人。
他什麼話也沒說,隻是在轉身時沖着我的方向,做了個閉嘴的手勢。
他的動作太快,快得我都不知道是不是沖着我來做的,不過我最後還是明智地選擇了沉默。
我在摸黑的地方站着,眼下關山野的人好像很緊張,倒是沒人注意到我的存在了。
我腳下開始有了失重感。
起初那一秒鐘,我以為是我太累了,産生了錯覺。
後來我的腳直接就離地了,脖子被勒得狠,我才發覺不是我的幻覺。
司裁似乎是不經意地瞟了這邊一眼,不過我覺得他是沖着我來的,叫我依然保持沉默。
眼下我已經察覺到了,自己命運的後脖頸再次被人揪住,自然也沒敢大吼大叫。
揪着我的那隻手力氣大得驚人,我感覺它幾乎是毫不費力地三下五除二就把我順着主礦道上方的洞給拎上去了。
不過我也不是沒有作為。
畢竟司裁,現在還完全得不到我的信任。
我摸索出來那柄匕首,正準備給上面的人來一個先發制人,讓他體會到江風我也不是吃素的時候,冷不防對上了蕭肅生面無表情的臉。
我的匕首尖尖差點就把他的頭皮給削下去一片了。
蕭肅生趴在這個窄窄的扁洞裡,和我大眼瞪小眼。
我讪讪地笑了笑,正準備擡起身子站好,腦殼子就撞到了頂,我看了看我們這憋屈的空間,才明白為什麼蕭肅生要選擇匍匐的姿勢。
“誤會。”我沖着他點了點頭,“你怎麼在這兒?小胖呢?”
蕭肅生沖着身後揚了揚下巴,我才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大概是從礦道上邊這個窄窄的洞裡一路跟着我們爬過來的,為了不暴露,手電筒肯定是不能開的,連光大概都是蹭的下面的,我上下左右看這狹窄的空間,我們兩個人同時趴着不動都很嫌擠得慌,也不知道蕭肅生是堅持了這麼場時間了。
不過他顯然沒明白我的意思,沒反應過來小胖指的是誰。
但我還是稍微有點感動地别過了腦袋,一轉頭,和左邊石壁裡頭的兩隻凸起的眼睛對了個正着。
什麼東西!
我的感動灰飛煙滅。
我在這一瞬間覺得我肯定是像個青蛙一樣胡亂地擺了幾下四肢想往前爬,但是收效甚微,腿還因為施展不開稍許抽筋了。
蕭肅生淡定地把我按了下去。
他太淡定了,淡定得我都恍然了。
我扭扭頭,石壁上的眼睛和人臉依然是凸出來的狀态,并且它的身體好像是還在玉石裡頭封着的,是要掙紮着出來的姿勢,不像是單純雕刻出來的作品。
“都是,暫時沒事。”蕭肅生沖我搖了搖頭。
什麼都是?
我知道他不是會像胖子一樣故意吓唬我來着,掙紮着蠕動了點距離,借着下面微弱的光到處看,才明白了蕭肅生的意思。
我之所以看到那個凸起來的人臉,不是因為這裡就那一張臉,而是因為隻有這張臉距離我最近。
前前後後左左右右,玉石壁裡頭不知道封了多少張這樣的臉。
凸起的兩隻眼睛,掙紮着似乎是想要從玉石裡逃脫出來得扭曲姿勢。
我真的佩服蕭肅生,如果我被這麼一路的臉圍繞着,我大概是爬不動的,我能不瘋就已經很不錯了。
我努力控制着我的目光不落在那些人臉上,壓低聲音問蕭肅生,“梁莽呢?”
我還惦記着要給他沉重的報複這件事兒。
“他沒事,人已經進去了。”蕭肅生匍匐前進了些距離,我急忙爬着跟上。
還不太明白胖子進哪兒了,但他活着就行。
這狹窄的空間也容不得我多問了,我猜到我們倆大概是要繼續跟着下面隊伍的方向走,找了個窄縫,眯着眼睛瞧下面到底發生了什麼。
關山野隊伍的人注意力都在破除前邊的障礙上,除了司裁,大概沒人發現我這麼個大活人已經逃出生天了。
司裁和關山野是裡頭個子最高最好認的,角度問題,我看不到關山野在看什麼,就看到司裁拿着繃帶在纏手腕,隐隐約約的紅色從裡頭滲出來。
我猜到他應該是放血了,但是不知道原因,正困惑的時候,那邊慘白着臉的小白臉把血往前邊擋路的巨大玉石塊上均勻地塗抹了上去。
他速度很快。
血很多。
我一瞬間還以為他在做什麼邪惡的法。
直到他後面有倆人拿出了鎬子。
血很快就滲透入玉石内部,或者甚至可以說,很快就溶入到了石頭裡。
被血浸透的玉石塊很快便變得易碎而脆,他們三下五除二便破除了前邊的障礙。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蕭肅生,他卻是淡定地點了點頭,示意我們要繼續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