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巴臉上的笑容幾乎是瞬間就消失了,當即我就感覺不太妙。
就聽到他硬生生頂了一句,“死喽。”
這兩個字兒我居然也聽懂了。
胖子喝了點燒酒,正上着頭,聽了這話一把攬住登巴,大着舌頭,“知道喽,我們就系打聽一下,他在這裡是不是去了什麼地方,我們是他的……朋友,想去祭拜祭拜。”
他的話音剛落,那登巴的臉色瞬間就變了。
一下子拉着惡狠狠的臉,拿着胖子剛剛拎過的鋤頭就把我們趕了出來,順帶着把蕭肅生的票子也扔出來了,叫我們滾遠點,不然的話要我們好看。
他還在門口吆喝,左鄰右舍都出來瞅我們了,一個個都是不懷好意的眼神兒。
蕭肅生默默地撿着票子,我和胖子面面相觑,原來他剛才是裝醉來着,我們走到村頭的車前,司裁突然在旁邊打了遠光燈,探出個腦袋,“怎麼樣,要不要合作一把?”
胖子叫他走開。
司裁的心态倒是好多了,“不合作也沒用啊,三位老師,剛剛你們車上的油都被我給潑了,上來吧,咱好好聊聊。”
胖子一聽急火火地去檢查我們的車,他擡臉起來的時候,頭發都支起來了,我就意識到,司裁是沒開玩笑,他是真把我們的油給潑了。
這孫子。
胖子火冒三丈,拿了個方方正正的東西就要去找他拼命了,我一看是我的相機,也急了,直奔過去。
蕭肅生一手拉着我胳膊,一手按住了胖子,沖着司裁問道,“怎麼個合作法?”
司裁拍了拍副駕駛,我們仨魚貫而入,我和胖子在後面坐着。
“知己知彼麼。”司裁把前座兩個座位都轉過來,胖子本來就壯,他那一米九個子的大長腿和胖子擠在一塊兒無處安放,略顯得有些局促。
司裁兩手交叉着,“我剛才在你們被趕出來的過程中,翻了兩三家的牆,發現他們家家都在隐蔽的地方供着這個東西。”
胖子冷哼了一聲。
司裁沒搭理他,比劃了一下,“像是個黑色的門,不奇怪麼,我們可從來沒見識過藏民的信仰裡有像門一樣的東西,并且如果真的是圖騰,為什麼要偷偷摸摸地供着呢,光明正大的這邊也沒人查,所以我猜,他們供着那門是被逼無奈,不得不做,不然的話就會有不希望的事兒發生了。”他看着蕭肅生,似乎是想聽一下他的見解,但蕭肅生沒說話。
蕭肅生的視線就不溫不火地盯着自己的手,像是聽到了司裁的話,又像是沒聽到的樣子。
司裁就尴尬地咳了一聲,做了個手勢,“等着,我先去打探一下。”
司裁也是有恃無恐,挺放心地叫我們躲在暗處,然後又去敲了那家的門。
這回登巴來開門的時候就狠多了,直接拿了把菜刀,胖子說那小子要完了,可惜了他剛才做的那占蔔手勢還挺标準的。
但登巴看了司裁,司裁那個子也不是白長的,大概是猶豫了下,沒直接動手,聽他說完。
他說的是當地的土話,我和胖子一臉茫然。
還是蕭肅生給我們翻譯的,“我會看相,看你,是短命的面相啊。”他連司裁那深沉的啊字兒都翻譯出來了。
胖子就小聲抱怨說剛才蕭肅生幹看着他和那登巴溝通半天,沒準兒是因為紮西翻譯的不行,才給我們都整出來了,說不定換成他就不一樣了。
我覺得胖子是癡心妄想。
蕭肅生沒說話,涼涼地看了胖子一眼,胖子就閉嘴了。
司裁倒是又把那話重複了一遍。看來對自己的語言能力也不是特别有自信。
他這話說得就很難聽了,反正我是這麼覺得的,上來就咒别人。
我不知道登巴是什麼感想,但可能也不是特别的開心,因為他很快就用實際行動表達了自己的情緒。
他可能也顧不上他和司裁的身高差距了,拿着那把刃兒都卷了的菜刀,追着司裁追了一整條土路。
但司裁長這個子就注定他能跑得飛快,難得的是還非常靈活,三下五除二找了個特别高的大樹爬上去了,登巴就在門口罵街,罵了很長時間,等他再次進家之後,司裁才鬼鬼祟祟地從我們身邊冒了出來。
胖子冷笑了一聲,“挺好的,我看的挺開心的,特别是司老師那個爬樹的動作,這可能就是天賦吧,我一輩子都學不會,接下來了?我沒有想法了,謹聽司老師的安排。”
司裁沒吭聲,他跑了一路又爬上爬下的,愣是連氣兒都不帶喘的,體力也是真的牛。
但他這麼一折騰,我倒是琢磨起來了,那隻黑狗當時會不會也是像我們這樣站在了視覺死角裡,天色昏暗地面又有起伏,所以我看見了,但蕭肅生和胖子都沒看見。
但就不知道它是不是故意的,應該不會吧那不成精了…看我是最菜的最好欺負的?有的東西不能往深處想,可我很難催眠自己忘掉那黑狗,越想越覺得他的兩隻眼睛燈籠似的,泛着綠光。
這會兒天都已經徹底黑下來了,我忍了忍,還是沒忍住,偷偷往蕭肅生和胖子的中間蹭了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