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原本正在觀察甬道兩側牆壁上畫的壁畫,一聽這話就轉過了頭,不以為然地笑了笑,“别自己吓自己。”
這地方就這麼大,前邊老炮兒他們很難聽不到我們的對話,一時間一衆人都忍不住低頭往下看。
胖子才剛瞄一眼就“啧”了聲。
影子的形成原理大家都知道,按道理來說,手電筒的光從南邊打過來,那麼我影子的頭就絕對不會也朝着南邊。
特别是現在,大家橫七豎八地打着手電筒的燈光。
而我們的影子方向卻依舊沒變,影子的頭向内湊成一圈,跟要聚在一起打麻将似得,多出幾團黑影在肩膀的旁邊,圓圓的,像是人憑空從脖子那裡開杈,多了個腦袋。
人一扭頭,那兩個影子腦袋就跟着一起扭頭。
我站在原地,鼓足勇氣指了指胖子的那團黑影。
胖子卻是彪得一匹,罵了句什麼之後,飛快地便從背包裡抽出來個鐵釺子,朝着那團黑影便紮了過去。
我心說他是瘋了,這是個影子别說是紮它就是燒它,它又能有什麼感覺。
可沒想到。
那鐵釺子剛紮上去,多出來的腦袋便像是感受到了似得,劇烈地掙紮了一下,胖子手沒帶軟的,一下接一下,那腦袋終于受不了了,從胖子的肩膀上逃了出來。
這回大家都看清了。
那團黑影不是個腦袋,分明是個小孩兒的形狀,它從胖子那兒逃走之後,三步并作兩步,不知道是不是柿子挑軟的捏,趴到了我的影子上,老老實實不動了。
于是我的影子現在擁有了三個腦袋。
甩都甩不掉。
我他大爺的是真要瘋了,完全控制不住回頭往自己的肩膀後看,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
可是那種背後有人的詭異感卻是揮之不去。
我縮了下腦袋,那兩個頭也跟着縮了縮。
一股子涼氣從腳底升起來。
我怒目看向胖子。
他倒好,讪讪地笑笑,還有心情拍拍我的肩膀,嘴裡沒帶消停的,“好弟弟,現在它倆兩個人了結個伴兒,它倆聊聊天不寂寞,沒準就放過你那個腦袋了,再說現在的造型也不錯,跟哪吒似得,人家可是大鬧東海的主兒,好兆頭啊。”
好他大爺的兆頭。
我現在聽不得任何帶頭的詞彙,沒好氣地看他一眼,拿過來了那個鐵釺子,學着胖子的樣子戳戳戳。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被吓得手有點軟,那倆頭隻是來回扭了扭,就是不走了,反倒我累出了一身汗。
“行了行了,”老炮兒制止了我的舉動,也不讓其他人對影子再動手,“一會惹惱了這些東西還不知道會怎麼樣。”他擡眼看了看孫戊。
孫戊搖了搖頭,“不知道,先走出去再說吧。”
顯然他的祖宗對自己的孫子也沒有百分之百的信任,并沒有把這些奇怪的東西寫進去便于他們來掏自己的墓。
我頭上仿佛已然頂了三個腦袋,腦袋瓜子轉得飛快,但整個人動作都凝滞住了,隻是迫不得已跟着加快了腳步。
這會兒我為了不讓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地上,硬着跟着胖子看旁邊的壁畫。
這麼大幾百年的時間,好幾塊兒地方的壁畫依然保存得幾近完好,據胖子說以前的工匠畫的時候混進去了蛋清,然後又封了一層蠟。
孫思邈到後期被封為道士了,這壁畫上畫的也是一些得道成仙後飛入天上之後看到的場景,玉皇大帝,太上老君,十八仙兒之類的。
不過我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對上他們的眼珠子時,總覺得他們都在看我,心裡發毛。
還好有胖子在,這會兒老炮兒也不管他了,他時不時插個科打個诨,我才雖然一直提心吊膽的,但總算最後一根弦繃住了沒斷。
這麼跟着快速走了差不多一刻鐘的時間。
我看見前邊老炮兒掏出來個表,看了眼,臉色有點不對勁,但到底沒說什麼。
又走了差不多的時間。
我之所以算得準,是因為我的體力差不多這樣也就快到頭兒了,走得太快,剩下的我全是硬撐,甚至連多出來的那倆腦袋也沒多餘的力氣去顧忌了。
我就想停下來歇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