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刻擡起頭來。

我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脖子：“我說過我也是鬼吧，給你一晚上時間，你可以用所有辦法嘗試砍斷我的脖子……時間就截止在第一縷日光投射出來之時，這一晚上我不會反抗。”

他這下是真愣住了：“你怕不是瘋了？我要是真用日輪刀砍斷你的脖子，你會死吧？”

……如果真能砍斷說不定更好，從各方面來說。

我笑着搖頭：“你大可以試試再下結論。”

看我自信滿滿的樣子，他亦步亦步走上前來，伸出大手猛地掐住了我的脖子，雙臂狠狠用勁，我的脖頸瞬間感受到一股難言的壓力。

“……”見我沒有絲毫不适，甚至還在微笑，他怒火中燒，大手一提就将我舉了起來。

“鋼鐵冢，你這樣是弄不斷的，需要去找利器。”我好心好意的提醒他，“時間已經過去五分鐘了，距離天亮大概還有六個小時。”

他這才将我放回原處，嘴裡不知道罵了一聲什麼後轉身離開，就在我困惑不解時，他手持兩把菜刀再次出現在我的視線裡——正是他用來追殺炭治郎的刀。

他二話不說将刀架在我脖子上，剛才的擔心好像成了錯覺，現在的他根本不在意我的死活，大概比劃了一下角度後，閃着寒光的刀就全力朝我脖子砍來。

我原地不動，隻聽乒一聲，火光四濺刀被彈開，鋼鐵冢虎口巨震，疼得差點握不住刀。

“怎麼會如此硬？！”鋼鐵冢震驚的看着自己手中刀刃，此時已經被崩出一個大大的缺口。

看他好像有點被打擊到了，我不由得出言安慰：“刀崩了很正常，畢竟我的脖子在鬼裡面也算是很硬的了，你不用有任何的心理負擔。剛剛我也說了，隻要好好打磨刀的強度，能對我造成傷害也并非難事，所以你……你你你你在幹幹幹什麼？”

已經崩壞刃的刀在我脖子上來回鋸着，鋼鐵冢不惜嗷嗷大叫使用雙手推着刀刃，火星子幾乎蹦到我眼前。

半晌，我對蹲在地上累到喘氣的鋼鐵冢說道：“換把刀來也是一樣的，你在普通人裡雖然壯碩但是不比鬼殺隊，我想恐怕隻有開啟斑紋的人才能對上弦鬼脖子造成傷害。”

“……怎麼開？”他好像說了一句什麼。

“嗯？什麼怎麼開？”

他渾身萦繞着黑氣，面具仿佛都猙獰起來，他咬牙切齒：“我要怎麼才能開斑紋？”

突然察覺到他好像弄錯方向了，我搖搖頭：“你不用殺鬼，所以開斑紋對你沒有任何好處，反而有害……我隻是想讓你了解一下鬼脖子的硬度，方便你在之後的鍛刀生涯中能制作出能夠更為針對鬼的優秀日輪刀。”

“告訴我怎麼開斑紋！”他好像并沒有聽到我說出的話，反而不依不饒的追問。

我隻好告訴他：“開啟斑紋首先需要學會呼吸法……但是你已經錯過能夠開啟斑紋的時間了，開啟斑紋的人在二十五歲之前就會死去，你的年齡如果我沒記錯已經三十多了吧。”

鋼鐵冢終于沉默了，他扔了刀盤腿坐下來，垂着頭一言不發。

“……我不會呼吸法，我隻有為鬼殺隊打造出更好的刀來供他們殺鬼，可如果連這件事也做不好，我還能有什麼用？”這個時候，他的語氣終于正常了起來，“我确實砍不斷你的脖子——剛才我明白了這件事，就算你給我一夜時間結果還是不會改變。我一直知道鬼殺隊，不，炭治郎那小子面對的是如此困難的敵人，那小子一直直面着真正的生命危險尚且毫無懼色，我又能為他做些什麼？”

他仍然低垂着頭，手掌在腿上攥成拳，隐隐顫抖着。隻有真正迎過狂風驟雨，花莖才能在泥土裡生根，這一刻我有些欣賞面前這個能夠接受并且嘗試解決問題的男人：“或許你可以去觀察村長是如何鍛刀的，他鍛刀的方式或許能給你更大啟發。”

“……沒有用的，我自小就跟在村長身後學習，他鍛刀方法我一清二楚，那方式并不适合我……不過你有一句話說對了，我确實應該更深入的了解鬼的特性。”他說着，目光透過面具死死盯住我，“你是很強的鬼吧？你有多強？十二鬼月的程度？”

他話一出口突然開始反駁自己：“不，我可是得到消息，你們三個前段時間打敗了上弦之二，你怎麼也得有上弦水平了吧？上弦四？上弦三？”

“差不多……”我說道。

“上弦的鬼啊……你和甘露寺住隔壁是嗎？我每天會過去找你的。”他說着，自顧自起身撿起刀，似乎剛才的一番自我剖析又讓他重新振作起來，他也不在乎我是什麼回答，就這麼朝着黑暗中走去。

隻是走了幾步，他想到什麼似的又頓住腳，背對着我突然詢問：“……你剛才說斑紋，開啟那東西活不過二十五歲，你們三個又合力打敗了上弦二……炭治郎那小子，他……是開啟斑紋了嗎？”

最後幾個字聲音極輕，似乎他自己也不願說出這個猜想，也幸虧我耳力很好才能夠聽得一清二楚。

“嗯。”我輕輕應道。

鋼鐵冢什麼也沒說，又駐足片刻，随即頭也不回的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