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米尼斯不清楚自己是如何睡去的，宵禁後就沒再聽見兩個室友鬧出過動靜。走廊間歇傳入開關門與腳步聲。

他的魔杖從鏡中穿戴整潔的自己移開時，隻蓋了半邊被子的塞巴斯蒂安還側卧四柱床裡，在睡夢中輕輕呼吸。轉校生的床鋪收拾的很幹淨，幹淨得不見人影…

細密銀沙無聲息地降着，施過魔法的沙漏不需要人為倒轉。在對角巷時，都着急趕着返校，沒誰想到買個鐘表。

“醒醒，塞巴斯蒂安。”奧米尼斯感知到時間，喚醒還沉浸在夢裡的人，“我們得在第一節課開始前完成進修課程的挑選。”

卷棕毛發火灰蛇窩似的伫立在腦門上，他起床的速度很快。

“Ambrosius呢？”Omi

“先去排課表了，說不想有太多人擁着。”這會兒塞巴斯蒂安已經洗漱完畢正在扣西裝馬甲上的最後一粒紐扣。

Omi“在費德羅特每次都是你來叫我起床。這不像你，昨晚發生什麼了你們？”

塞巴斯蒂安轉了下他的棕瞳，“我好心幫他練大腦封閉術，這家夥居然心安理得眼睛一閉，睡過去了。”

奧米尼斯覺得好笑，還沒等嘴角揚起來又想到嚴肅的事，稍有起浮的弧度降了下來，“沒練抵抗奪魂咒？”

說好聽點是抵抗奪魂咒，實際上根本是借着抵抗的名義趁機練習黑魔法。

“沒練。”塞巴斯蒂安回答的很快。他們昨晚可不僅僅各自都成功抵抗過這兩種咒語，而且是無聲的。

…

“再安排一次考試？”

“是的，教授。隻要一周，如果成績能跟上提高班的課程，請允許我進修。”

排課程的教授核對着插班生來自1890的O.W.Ls成績單，盡管已經接受過校長的囑托，猛然看到也會不知所措，頭暈目眩。

“從沒有過這樣的先例…”

“也沒有百年後繼續就讀的先例在，不是嗎？”轉校生銀綠相間的領帶端正系在襯衣前十分規矩地垂着，他站姿直挺，眉眼與唇皆彎，噙着笑意注視頭腦有些許放空的排課教授。

兩分鐘後，轉校生拿到了屬于他的課表，魔咒學、黑魔法防禦術、草藥學與魔藥學、變形術、古代如尼文和算數占蔔。他注意到有些地方沒有課程又與課餘做出來差别區分。

教授察覺到轉校生的疑點，“這些是古代如尼文課的時間，當你經過巴布林夫人的準許，課程表上就會顯示這門課程。”

…

塞巴斯蒂安與奧米尼斯到禮堂時，斯萊特林長桌學生們的早餐将要享用完畢。還在叉起塊培根去盛茄汁焗豆的隻有個手臂和成年猩猩般粗壯，毛發又短又硬的高年級，和他旁邊左右開弓一勺鮮奶油蛋、一顆櫻桃番茄也塞不滿口腔的胖墩。

用完餐恰好是選課人最多的時間。塞巴斯蒂安飛速掃了眼，沒在學院長桌的某處或排隊等待領課程表的隊伍中發現熟悉身型。奧米尼斯輕巧地切開枚單面煎制的雞蛋，澄瑩蛋液從刀尖破湧，浸潤烤幹的面包片，過程一如既往靜得出奇。每到餐點，就跟中了無聲無息魔咒似的。

還是斜對面那兩位吃的香，盡管吃相難以言喻。

“…Gaunt…Mr.Gaunt?”

負責排課的教授對照名單念道，“讓我看看…草藥學、變形術、魔咒學、麻瓜研究和黑魔法防禦術嗯…魔藥成績是E，隻差這門就滿足治療師必修課程，很幸運今年的接任魔藥的教授降低了考核标準，不再要求必須達到O，需要給點時間再考慮一下嗎，岡特先生？”

“Hey.你從沒提過要放棄魔藥學，别因為夏普嚴厲就放棄一門課程。E也超出了預期不是麼，你證明了自己，忘了令人下頭的振奮藥劑吧，還有我和Ambrosius幫你，這家夥雖然才來一年，可幾乎快用魔藥取代飲食了。再說你起碼沒像加雷斯那樣拿坩埚當炮筒子。”Seb

“不需要時間考慮，教授。”奧米尼斯忍無可忍地接話，生怕他再多蹦出個字兒似的。

“我會繼續進修魔藥學課程。”

排課教授将奧米尼斯的課表遞給他，然後辨認着名單上臨時抄錄上去的陌生姓名，“下一位，薩洛先生。”

“O.W.Ls全科都拿了優秀？”與百年後的成績單排版無甚差别，教授核對起來娴熟，十分有效率。塞巴斯蒂安感受到教授的目光透過鏡片注視過來，不僅如此，他還看到旁桌也有幾個拉文克勞的學生朝這邊轉動腦袋。

“非常漂亮的成績，可能是這屆唯一的全優，如果時空沒有錯亂的話。希望你能适應現在的提高班。”

教授将魔杖在空白課表輕點，塞巴斯蒂安接過來，上面被填的很滿。他申報的課程和轉校生完全一緻。

六年級生重排課表逗留到最晚，負責任的教授給予每位學生選修建議，幫助他們更快定下課程。他們離開長桌，此時禮堂已經沒剩多少學生。

Omi“你真沒把從J·皮聘家買來的現成藥劑回爐加熱充做自己的作業？”

“是又怎樣？”奧米尼斯覺得塞巴斯蒂安大概是有些驚疑，因為後者遲了兩秒才道，

“夏普又沒發現。”

“你這麼認為嗎？”

“理論步驟弄清楚，實操不出錯就夠了。作業不是考試。你怎麼知道我不是在研發更有效的治愈魔藥？”

“很高興得知你沒有作弊行為。事實上，O.W.Ls前就業咨詢時羅南教授跟我聊了很多。我想你應該清楚成為傲羅需要調查是否有過違法記錄。”

“你要做傲羅？”

奧米尼斯偏斜頭顱，壓低的淡色眉尖隔兩道皺痕蹙着，“我還沒想好要做出怎樣的抉擇，但總有種直覺，也許…我該去參與魔法部競選。我以為你會想做傲羅，它能讓你繼續發揮擅長的決鬥。”

“羅南也跟我說了，不過他好像更期望我能從事教育業。我沒那麼早下決定，還有近兩年時間考慮，想法總是多變的。我可不想在兩年後被迫尋求根本不可能著作完成的荒誕文學《時間魔法：紊亂應對指南》”

還沒有能夠完成時間旅行并且回來寫出這樣巨作的巫師存在。

奧米尼斯早晨到午後中間隻有一節黑魔法防禦術要上，在通往圖書區的樓梯處和塞巴斯蒂安分開。

古代如尼文課安排的最早，塞巴斯蒂安進到教室時，安穩在位置上的轉校生已經迅速補完了《古代如尼文簡易入門》這本書，當然要拜無處不在需要揭示謎題的門所賜。

那些象征0~9的圖案，正是古代如尼文的數字。幾乎把整座城堡裡那扇門開了個遍的轉校生對早對它爛熟于心，這沒什麼值得稀奇的。否則也不能算作高年級課程。

解除漂浮咒落座旁邊空位，書本仿佛是跟随塞巴斯蒂安一塊入座般在棕木桌面自動堆疊齊，剛要去翻下一本《高級如尼文翻譯》的轉校生才擡頭。

“你怎麼說服教授同意不經過考試參與課程的？”

經過一夜練習，轉校生成功形成聽見疑問就條件反射，阖上差點與棕瞳相視的眼睛開擺，

“你用占蔔看吧，猜對就給一個加隆。”随即聽得旁人低聲哼笑，

“你倒領悟的快。意圖太明顯了，如果不得不做到讓對方察覺不出你在使用大腦封閉術呢？”

的确，他們處在陌生境地本身就十分危險，一旦暴露身份引來魔法部的視線，無論他們會用什麼手段，麻煩都定然源源不斷。

聞言重新掀起眼簾，身旁人全無退避地直視過來，仿佛…一頭格蘭芬多，這不是他第一次懷疑塞巴斯蒂安具有格蘭芬多特質了。大概優秀的人總是兼備四院特質的。

轉校生能從這雙棕色裡能清楚看見自己稍揚着的唇角，透股邪意，計上心頭不動聲色地默施咒語。

他能感覺得到對方也在無聲嘗試相同的魔咒，可惜教授在此刻踏上講台，誰都沒成功侵入誰的情感記憶。

…

“如果我早點知道會有這麼多作業，就不申請進修這門課了…”

黑魔法防禦術塔樓，抱着摞教材的轉校生心力憔悴，随地能倒成一灘的跟在兩手空空神态自若的塞巴斯蒂安斜後方。

過路學生都以為走在後面的學長受到了前面那位的淩虐，不時望着他倆指點給同伴竊竊私語。看起來真的很像把所有書本都交給後面的捧着。

要不是同樣剛出古代魔文課室，塞巴斯蒂安覺得課上那位格蘭芬多的女生都要沖上來詢問狀況了。

Seb“你可以不寫。”

主控“等着地牢關禁閉嗎，還是禁用魔法清潔廁所？”

Seb“隻需告訴教授，教的全會，沒必要寫作業。”

他逐漸理解塞巴斯蒂安為什麼總被各種理由關禁閉到習以為常。

選修黑魔法防禦術的學生很多，奧米尼斯在教室門口的隊列中跟他們打招呼。轉校生捧着書堆邊朝他的方向靠攏邊做出認同的模樣道，

“嗯，然後一問全廢我就可以順利肄業了。”

Seb“翻譯我就沒打算動筆。”

Omi“在說古代魔文作業？聽剛下課回來的同學說有很多。雖然不知道是否有能幫上的，但你需要的時候可以找我。”

Seb“我沒聽錯吧，我找借你論文，你都沒同意過哪怕一次。”

Omi“你那是想直接抄，被發現我們兩都要重寫，或者更差，都沒分數。”

教室門忽然敞開，走廊霎時噤聲陷入死寂，相鄰間呼吸可聞。他們的院長從裡面走來，讓開道供學生們進去。

昏暗環境和轉校生布置的求必應屋相仿，選好位置坐定後，朝牆面挂的畫像循視過去，盡頭角落痛苦慘叫的女巫畫像看起來很是熟悉，與初探薩拉查斯萊特林的書房，困在布滿了扭曲面容，需對同行者施鑽心剜骨才會開啟的門尤其近似。

想到這裡目光自畫布收回，落向旁邊對環境适應度良好的棕卷毛發少年，那次是他用着塞巴斯蒂安所授詛咒，施還以教授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