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為自己可以接受。
可是在事後,當宇智波斑抱着渾身紅痕的迦音逃也似的重回松院後,當包裹在迦音赤果軀體上的綢布被他親手一點一點揭開時,映入雙目的慘痛讓他隻覺得心口一窒。
有那麼一瞬間,他幾乎要心痛窒息。
原來,這就是泉奈曾經的切身感受:摧心剖肝,苦不堪言。
也是這一刻,宇智波斑開始理解,這兩年多來為何有時他會看到泉奈在無人處形單影隻,愁腸百結,卻在看到他的下一秒重回從容,仿佛不久前那個吞聲忍淚、搖搖欲墜的可憐人,都隻是他這個兄長一時的幻想。
正因為泉奈如此出色的僞裝,才讓宇智波斑對過去兩年的偶然理所當然地忽視了。
有些事,隻有親身經曆過,才能夠體會到當事者的立場,以及他的苦痛。
如果可以選擇,他甯願與千手一族戰死沙場,也不願親曆如此折磨人心的隐秘。
這是他一手犯下的罪行。
此後餘生,他都會遭受心理與精神的雙重折磨,再也無法逃出生天。
這是他出賣迦音的代價,也是他曾經享受泉奈無私付出的報應。
他會承擔起這連日來積聚的傷痛。
他會讓這十日的經過成為一個徹底的秘密。
他會讓一切恢複如常。
今時今日,宇智波斑隻能這樣告訴自己:既然做了就不要後悔!他永遠不會向後看。
宇智波斑深吸一口氣,從今以後,他會更加用心地對待迦音,他會更加努力地保護泉奈。
當宇智波斑召集親信,宣布與千手和談的決定時,宇智波刹那和宇智波火核率先響應。
三人以絕對的實力壓下了族内一切反對的聲音。
宇智波高層長老不得不為之妥協,同意了族長宇智波斑的決定。
次日,宇智波斑接受了千手柱間遞來的和解意向書。
自此,宇智波和千手兩族的結盟已然是大勢所趨,無法變更。
與此同時,竹苑中已經轉危為安的宇智波泉奈終于可以下床活動了。
當再次醒來的一刻,宇智波泉奈如堕雲端。
他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裡他在雲海中恣意遨遊,仿佛自己是展翅飛翔的鲲鵬,伸手就能碰觸重雲之上的璀璨明星。
而當夢醒神歸的一刹,他方才意識到,自己竟然僥幸死裡逃生。
在戰場上受了那樣重的創傷,宇智波泉奈本以為自己再也無法看到那顆最閃耀的星星。
當他将後事交代清楚後,有那麼一刻,在所有人都在屋外小聲議事時,宇智波泉奈竟然覺得就這死了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他終于可以擺脫那個讓他進退不得的窘境。
沒有人知道,他的精神早已在崩塌的邊緣。
當他徹底失去的一刻,才終于後知後覺地明白,他的心裡有她。
可是木已成舟,命當如此,就連一向為他人忌憚的宇智波泉奈也不得不承認,這世上有些事非人力所能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