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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因為昨夜後街練舞,宋鏡歌那晚酣然入睡。
喚醒她的不是床頭櫃上的鬧鐘,而是奶奶趙蕙蘭。
平常宋鏡歌會早到學校,趁上課前多默背會政治知識點。
可她早上沒聽見鬧鈴,比平時晚起床了二十分鐘。
小區到公交站由坡道連通,宋鏡歌從家門口一路小跑到坡前。
調整着紊亂的呼吸,她快步爬坡,視角内的物什自水泥澆築的坡面,過渡至平坦馬路。
低垂的眼簾内闖入了一輛摩托車的輪胎,宋鏡歌稍稍擡眼,瞟見了黑色機身镌刻的丹紅字母“Y”。
再擡頭,便看到了戴着銀灰調頭盔的許野望,晨曦微光裡,他橫來摩托車的車身,擋住了她的路。
“小洛神,我送你去學校?”許野望摘下頭盔,頭發有些淩亂,身子還跨着摩托車。
宋鏡歌剛跑了一道,額角滲了汗,她穩住呼吸:“我趕公交。”
下意識拒絕共去學校後,宋鏡歌又有點後知後覺的懊悔,畢竟對方是她暗戀了九年的許野望。
但終究不願意給别人造成負擔,矛盾地掃了眼他的摩托車後座,她預備往旁邊走。
“去學校的公交十五分鐘一趟,剛有一輛過站。”
許野望把造工精良的頭盔挂于單個手上,不動聲色地對宋鏡歌揚起嘴角,另一隻手腕松懶地搭在摩托車的把手上,言下之意是宋鏡歌趕不上公交。
“來不及了。”
乘坐公交前往北大附中,路程為十七分鐘,即使恰好趕上過站的公交,才勉強能到達學校。
更何況現今要等待下趟班車,遲到将會是必然。
許野望言之鑿鑿,宋鏡歌難以反駁。
回憶起先前在學校停車庫,秦念念說許野望的後座金貴,憂慮暴露無意的偷聽,她沒把話說完。
“可是,你摩托車的後座不是留給你……”
“留給我的誰?”
拿着頭盔的手指摩挲着盔内的堅固材質,指尖漫沾嫩粉,揉破黎明的虛無缥缈的霧氣。
那雙蠱惑人的桃花眼微微眯起,眸中的笑意加深,許野望追問,示意宋鏡歌繼續說下去。
留給你的女朋友。
宋鏡歌識趣地閉嘴,想到書店最近新到貨的書籍,幾秒後她轉變話題:“許野望,新一期的《太空探索》雜志到了。”
“周天我去書店找你。”許野望把話題引回正軌,“再不坐,你會遲到的。”
宋鏡歌感覺坐許野望的摩托車不太好:“我在公交站打車,到學校的車費不貴。”
抑制着被拒的煩悶,許野望看向對面的女生,褪去眉眼間的燥意,他回歸了往日的慵懈,将銀白色頭盔懸挂于摩托車的後視鏡。
起身打開摩托車的座墊,許野望拿出了一個新頭盔,是另一隻頭盔的同款黑紫色頭盔,他把頭盔不容置喙地塞給了宋鏡歌。
“頭盔戴好。”
“……”
宋鏡歌的睫毛顫了顫,茫然地抱着許野望硬塞進懷裡的頭盔。
昂貴的機車頭盔閃過朝陽的光澤,她小幅度轉動手裡的頭盔,品牌的英文圖案印于盔内墊層附近。
“備用頭盔。”許野望見狀道,“新的,從來沒戴過。”
“我不是嫌頭盔髒。”宋鏡歌擔憂許野望誤解,她是好奇頭盔的牌子。
許野望重新跨了摩托車,戴上他的銀白色頭盔,雙手調整着下颚的卡扣,浸潤早晨陽光的嗓音調着笑:“那你想讓我給你戴?”
“我可以自己戴。”宋鏡歌戴上頭盔,坐在了摩托後座,她不敢抱住許野望,拉緊了前者的冬季校服,“我坐好了。”
往右扭動摩托車鑰匙,許野望左手捏住離合器,改檔後踩踏油門。
他載着宋鏡歌駛離了公交站,風馳電掣地騎行大街,後座的女生膽怯地閉了閉眼。
摩托車刹車等紅燈,宋鏡歌小聲道:“你騎慢點,交警會抓的。”
“有證合法駕駛。”觀察着紅燈倒減的秒數,許野望給宋鏡歌打預防針,“放心,沒超速。”
宋鏡歌看着許野望的後背,躊躇了會說:“你摩托車騎得太快了,我怕出事。”
“小洛神。”
“嗯。”
聽許野望喚她,後座的宋鏡歌輕哼出聲,微風吹散了她婉甜的聲線,耳朵旁飛起的發絲偶爾阻擋眼睛。
紅燈熄,綠燈燃,摩托車騎離的速度明顯比方才放緩了很多,許野望的神情認真了幾分,安慰宋鏡歌。
“你出事我擔着。”他說。
安全到達北大附中校門口,高三年級的教導主任張鵬楠站在大門處,蹲點早讀遲到的學生。
過往的同學們時斷時續,他的腳步與眼神仿佛雷達,來來回回地精準掃射周圍。
“許野望,你今天又踩點上學。”張鵬楠看到了騎着摩托車的許野望。
經過教導主任的許野望泰然自若,閑情逸緻地規矩問好:“張老師好。”
“先别進學校,你後面咋坐了個人?”張鵬楠發現了後座的宋鏡歌,她頭盔的後端露出了頭發,“還是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