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子程被兩方的對話逗笑,特别是他憋笑沒憋好且笑出聲,無異于給職中學員的憤怒火上澆油。
33号參賽選手惱羞成怒:“你除了家裡有錢,長得帥,學習好……”
“這罵的和誇一樣,你确定你不是在誇他啊。”魏子程忍俊不禁地插嘴。
33号學員瞪了眼魏子程,将後面的話說完:“許野望,你給我說除了這些,你還有什麼能比得過我?”
許野望如視草芥地朝該名學員投來輕蔑目光,他不苟言笑時面部線條緊繃,眼中戾色與輕狂冉冉。
午時柔光未中和那片鋒利,被诘難者不疾不徐地像是在聊日常,他無所謂地聳肩挑釁,蓦地諷刺笑道。
“爛命一條咯。”
内部熱身賽的觀衆是未參賽的剩餘學員,車道直曲路徑協調,配合上下斜坡錯落有緻。
參賽雙方隊伍依次來到賽道起始端,進行簡單拉伸後,一輛輛摩托車井然排開,蓄勢待發。
裁判員的旗幟向下揮舞,比賽拉開序幕。
雙方隊伍疾馳齊發,許野望發動摩托車,左手捏緊離合器挂上低檔,右手緩慢加速油門,馬達聲轟鳴咆哮,表盤指針倏忽由下而上飛竄。
筆直公路拉不開明顯差距,其餘選手在身後緊追不舍,能夠拉開距離的上陡坡即在前方,許野望左手緩慢松開離合器,提腳擡高檔位杠。
俯身下沖瀝青路面,他通過降低腰身來減少空氣阻力,松開油門,28号選手抓緊離合器,把摩托車快速挂入高檔。
眼見28号選手優勢将明,33号選手扭頭摩托車靠近許野望,提速機車向許野望擠壓而去。
偷襲地突如其來,使得許野望向賽道邊緣的欄杆靠攏,速度驟降。
他的胳膊觸及鐵欄,堅實的鐵皮隔着皮質手套碰撞手指,微響攤進馬達聲。
“33号選手違規,記警告一次!”裁判的聲音經由擴音器。
“許野望你趁早認輸,你是超不過我的。”阻礙28号加速的計劃實施,33号小人得志。
針對33号下三濫的手段,鼻音呵斥,許野望肆無忌憚地拱火:“垃圾。”
兩車距離極近,33号學員自然将許野望的話聽得一清二楚,他氣憤地用力再撞28号摩托車。
場外裁判制止道:“33号選手立刻停止撞擊28号選手!”
頂着上坡的原有阻力,手套側端傳來溫熱,許野望不甘示弱,施壓者的狀态亦是泥船渡河。
雙方糾纏抗衡,推搡着到了下坡路段,33号選手不顧裁判阻攔,持續施壓,切斷28号的掙紮空間。
許野望不怒反笑,直視前路,加挂空擋滑行,手腳放置于前後刹車處便利換道,又加油沖擊。
頭盔遮蓋了他的矜傲神情,眉眼間褪去倦懈,保留戾氣,摩托車身招搖,冬日的陽光灑落在28号選手外露的嚣張上。
挂擋,踩刹車,漂移,整套動作行雲流水。
摩擦生熱的火星簌簌撲落,伴随刺耳噪音,印下輪胎劃過的黑痕。
順擺摩托車,許野望硬生生地從狹縫裡闖出生機,絕地反擊,他超車時快準狠,毅然馳騁。
霎時間,搗亂者恍然大悟到——
許野望發起瘋來是真的不要命。
28号選手徹底與後方學員們拉開差距,一騎絕塵,車尾氣狠狠撇下自顧不暇的33号選手以及所有人。
北都摩托車的訓練賽場上恐後争先,場面激烈,縷縷行行的醫院裡恭默守靜。
宋鏡歌坐在病床旁,将水果籃放在趙蕙蘭手邊的床頭桌,拿出橘子給奶奶剝皮。
低眉撕開橘子的片片果皮,腦海裡回憶起王嶽斌對她說過的話,除去學習上的督促指導外,還涉及到了宋鏡歌的家事。
“宋鏡歌,剛才我給你家長打電話,她說我打錯了,她已經不是你的媽媽了,說以後關于你的事情都不要找她。”
王嶽斌停頓了一下,試探地提出建議。
“如果你們家出了别的狀況,你都能告訴我,老師會盡量幫你。”
宋鏡歌微黯眸光,卻隻是平靜道:“王老師,我留錯電話了。”
“你是不是有心事?來給奶奶說說。”趙蕙蘭察覺到宋鏡歌的反常。
“沒什麼,我在想今天周考的卷子。”趙蕙蘭拉回宋鏡歌的遊絲,她笑着含糊,把剝好的橘子分瓣喂給趙蕙蘭,“奶奶你吃橘子。”
趙蕙蘭咀嚼完橘子:“我住院已經花錢了,不用再花錢買這些水果。”
“奶奶你放心,買水果花的是我的錢。”宋鏡歌告訴她的金錢來源,“之前參加了一些舞蹈比賽,我把獎金都攢了下來。”
“唐婉婷平時沒給你多少錢,獎金你自己留着參加校考,我不愛吃水果。”趙蕙蘭擺擺手。
宋鏡歌明白趙蕙蘭心疼錢,不愛吃水果是借口,她們兩人相依為命,日子過得并不寬裕。
“校考還不急。”宋鏡歌說,“醫生說你今天就能出院了,等你吃完水果,我再去辦出院手續。”
耐心地處理完全部水果,辦理出院手續的途中,前方走廊依稀傳來争吵聲。
病人家屬正怒不可遏地與醫生辯駁,顯而易見是場醫鬧。
宋鏡歌無意旁觀醫患矛盾,卻頓住了腳步。
因為她看到了許野望,他也是這次紛争的參與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