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是時現這輩子最不想去的地方。
天還沒亮。
傅安給他挑的一身白太顯眼,慶幸有衣帽可以罩在頭上,給路邊經過的人要了一個口罩。算是武裝完成。
走進醫院咨詢前台,因為昨天的見面會,一提時現的助理從森淮,前台護士都知道。
終于問到從森淮的病房。
時現對醫院住院部的規格再熟悉不過,基本大同小異,好在淩晨5點過,前台護士正笑眯眯刷傅少吻屍直播。
“屍體”本人步伐輕盈經過。
一路上在病房門口顯示屏上尋找熟悉的人名,終于在第五個病房看到從森淮。
他們果然缺錢,昏迷不醒都轉到普通病房,時現不禁歎氣,這到底是誰做的孽。
推開房門,裡面有三張床位,前兩張都是空的,從森淮躺在靠窗戶的病床上。
他還插着呼吸機,儀器上的數據以時現的經驗,平穩到可能永遠也醒不過來。
他妹妹從雪染怎麼沒守在身邊?時現走過去,看到從森淮戴着氧氣的臉。
劍眉星目,笑起來有兩個小梨渦,耐心好拳腳功夫也好,辦事效率高,這就是時現記憶中的從森淮。
一天兩夜,他死了六次,還主動走近醫院病房,時現撐着腦袋訴苦。
“雪染說你為我殉情,她還真會瞎編,我這樣的屬性你不是為了她,躲都來不及。雪染一定不知道我們簽合同那天約定好的三不規則。
一不能對雪染有任何想法;二不能越界上下級關系;三不能拖欠工資。
相信沒忘記的不止我。
一年多的相處,你給我安排行程,推脫那些花花公子哥,替我婉拒富家女,陪我各種商務酒局,我還借喝醉了罵你折騰你。
你明明最擅長和喜歡的是健身和搏擊,為了給雪染一個更好的未來,才同意做我的助理處理這些亂七八糟的事。”
時現伸手握住從森淮的手,因為長期握健身器材,寬厚的手心有老繭,但很暖和。
“森淮,醒過來吧,雪染需要你。
你也不想她為你難過,一個女孩子不應該整天在醫院,學校才是她該待的地方。
我的手機壞了,你們可能聯系不到我。
害我的人已經找到,但還不能報警,接下來,我打算住到城邊小院。”
從森淮安靜睡着的樣子,讓時現心裡泛起一絲感傷。
“我和雪染都希望你快點好起來,天快亮了,雪染該來了,我會再來看你。”
時現起身準備離開,身後突然傳來。
“你就不需要我嗎?”
這聲音?時現蓦然回頭。
從森淮扯下氧氣,他瘦了好多,黑眼圈裡的眸子卻在發亮,是在打量時現新的模樣。
他淺淺微笑:“見到你如願以償真為你高興。”
身側光影晃動。
又有人說,“誰說我不知道三不規則?”
從雪染背着單肩包站在門口不服氣。
“這......”時現被這兩兄妹搞懵,“怎麼回事?你們合着欺負我?”
從森淮坐起身:“時少不是想去城邊小院嗎?”
出了醫院坐上從森淮開的車,就是踏實,離那棟小院幾十公裡感覺很快就到了。
從森淮拿出一大串鑰匙,确認編号将門打開,他竟然沒出錯。
此刻,時現太慶幸來找從森淮。
他比傅安貼心太多,很多時候都不知道自己需要什麼,要做什麼,從森淮卻總是會給他安排好,替他解決妥當。
上了小院二樓陽台上,從森淮說在火海中救出他,時建成就已經打了消防電話,很快就被送到醫院。
雖然撿回一條命但是嚴重毀容,他才20歲,根本不敢看鏡子。
醫生建議可以植皮恢複,或許是天意,時現最終決定整容成10年前的時現。
當時整容并不理想,但也不至于丢掉性命,從森淮去找過主治醫生高醫生,高醫生堅定表示時現出現術後并發症,不治生亡。
苦于沒有證據。
很快時現被秘密送去火化,時建成說這是時現走前的心願。
“我和我哥都認為這就是毀屍滅迹,但是又沒有證據。”從雪染遞過一杯檸檬菊花枸杞茶。
靠在椅上的時現疲憊地接過。
從雪染緊緊盯着時現的臉:“換個性别就是一張禍國殃民的臉,沒想到這麼成功。”
“雪染。”從森淮叫住沒有尊卑的妹妹。
“時少,昨天雪染也是迫不得已,我們向你道歉。”從森淮歉意地說着,雙手交疊站立在一旁。
“既然迫不得已,我也大度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