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慎光是看他的表情就能猜到答案,一種無力感蔓延全身:“莊遂平,如果你抄了兩卷詞,卻回答不上這些問題,那麼再抄下去也是一樣的,你不會有進步的。”
是啊,不會有進步的。
紀慎深呼吸,太陽穴突突地跳,都不知道該打他還是該罵他,這個學生像一塊頑石,無論怎麼指導怎麼逼迫,都沒有任何改變,簡直,沒救了。
可是紀慎又不甘心,他不能相信自己竟然教不會一個學生,也不能接受他的學生如此差勁——不管怎麼樣,他都要再試試。
“你過來。”
又到挨打的時候了,莊遂平再不像從前那樣害怕,隻是麻木,反正每周都會有這麼一回的,也不必害怕什麼。
莊遂平機械地走過去,還不待紀慎交代,就自覺褪了褲子,兩手撐在桌面上,身後肉團微微翹起,皮膚上還殘留着一兩團淡淡的青紫,那是上周留下的。
紀慎拿了戒尺,沒有提醒,一連十下抽落,連續的“啪啪”聲後,是莊遂平忍痛的悶哼。
十下戒尺,不過将臀尖處打得通紅,剛開始而已。
紀慎道:“校對文獻,不要圖快,文獻裡面的内容很重要,寫了什麼,怎麼寫的,和其他版本有什麼不同,這些不同是怎麼造成的,這些内容對後世有什麼影響,每一個都可以深究,明白嗎?”
“明白。”莊遂平呆愣愣地應了,兩秒後才反應過來,老師是在教他?可是尚未來得及确認,腦子就被身後傳來的劇痛占據了,戒尺又“啪啪啪”責落在臀上。
又是十下,傷痕幾乎覆蓋了整個臀部,紀慎繼續道:“校對要細心,不僅要别異同,還要辨是非,但是這對你們來說可能很難,有問題要多去問秦老師,來問我也可以,不要把問題攢着,知道嗎?”
莊遂平蓦然濕了眼眶,老師确實在教他,雖然不那麼溫柔,但老師還是把他當學生的。
“我知道,老師。”
“啪啪啪啪啪”,仍是十下,莊遂平的屁股全都紅了,蓋住了原本的兩處青紫,溫度也不斷上升,像有小火苗燒着。
“你的畢業論文題目要盡早定下來,就算沒有題目,也要有一個範圍,有題目了就來找我,聽到沒有?”
“是。”
就這樣,每打十下,教訓幾句,從校對文獻講到該怎麼寫論文,莊遂平一直應着,最後紀慎沒話講了,還洩憤似的全力抽打了二三十下。
這麼一場,莊遂平挨了近兩百下戒尺,屁股深紅透紫,底下泛着血痧,面上滲着血點,疼得背上、頭上全是汗,眼眶霧蒙蒙一片,好像随時會落下淚來。
紀慎放好戒尺:“起來,回去。”
莊遂平一怔,好像夢醒了一樣——他的老師是最不喜歡他的,他在期盼什麼呢?
莊遂平一邊小心翼翼地提起褲子,一邊想,如果老師打完他,随口安慰幾句——哪怕随便幾句就好——他就心滿意足了,可是,什麼也沒有。
“老師,”莊遂平穿好褲子,一張臉濕答答的,“我先回去了。”
紀慎頭也不擡:“走吧。”
莊遂平抿抿唇,擡腳慢慢轉身走了。
紀慎看着學生慢慢走出辦公室,心裡不知怎麼的,竟有些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