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新宇淺淺笑了:“詞學思想,那可是直接出文章的東西。”
柏閱冬在心底翻了個白眼,還說什麼家裡都是教授研究員呢,眼皮子這麼淺!
“我們工作量這麼大,文獻這麼多,姜師弟你還愁沒有文章?”柏閱冬頓了頓,嗤笑一聲,“師弟是不是覺得做不完啊?我可提前告訴你,咱們做古代文學就是天天跟這些東西打交道,要是這點東西都校不完,師弟恐怕畢不了業啊!”
姜新宇閑閑地翻開第一頁,看了一會又看向莊遂平:“那倒不至于,我好歹正兒八經讀了本科,這點活還是幹得完的,柏師兄要是擔心我,不如擔心莊師兄。”
啧,怎麼無差别攻擊呢?柏閱冬下意識看了一眼莊遂平,果然眼尖地抓住了遂平嘴角那一抹略帶苦澀的笑。
“有空就趕緊幹活,别磨磨蹭蹭的!”
三個人就這麼過上了面和心不和的日子。因着這工作十分重要,時而有人來慰問他們,一開始是學院裡的老師,經過都看一眼,後來連童院長都來了,一個勁地誇柏閱冬組織得當,工作開展得有條理,又誇莊遂平踏實肯幹,最後還是落到姜新宇身上,說他性子溫順,未來不可限量。
柏閱冬想,還溫順呢!天天擱這裝小喵咪!
那日童院長走了不久,劉巍思就來了,進門時還笑着,目光一和姜新宇交彙,聽到他喊一聲師兄,便立刻笑不出來了。
莊遂平忙招手:“巍思你來得正是時候,我這裡正好不會句讀呢,你來教我。”
劉巍思沒理姜新宇,徑自往莊遂平那裡去了。莊遂平一頁紙隻謄抄一首詞,方便下面寫校對情況,一張張,工整又漂亮。
“你整理了這麼多了?”
“不算多,你看,還有這麼一堆呢!”莊遂平笑了笑,指着其中一排密密麻麻的小字,“你來看這個怎麼斷。”
“這多簡單,你看它多詞牌名,踏莎行麼,你随便背一首,跟着斷就行。”
“我知道,之前好多我都是按照詞牌的格律斷的,可是這裡,字數對不上。”
劉巍思歪着頭,細細瞧了,确實少一個字:“應該是脫字了,要是多了,就是衍字。”
柏閱冬側耳聽着,适時道:“遂平,你就在下面寫哪一句脫字,到時候校對其他版本就會知道的。”
“行,那我先寫上。”
“閱冬,遂平的字好好看,比你的好看。”
“劉巍思你閉嘴吧,不來幫我幹活,還在這裡說三道四!”
“我有自己的事,老師不給我來。”
柏閱冬隻覺好笑,怎麼還嘚瑟上了?“哎,聽說你又要發文章了是不是?”
“哦,沒呢,就是剛投出去,是我畢業論文的文獻綜述,老師說寫得挺好,就讓我投出去試試。”
“你還要試什麼?這不是十拿九穩?”
“哪有這麼簡單?”劉巍思笑着,可下一秒,卻笑不出來了——易堂生怎麼來了?
這辦公室的門是開着的,易堂生也是經過,想起姜新宇在這裡幫秦老師整理文獻,便想着過來看一看,哪想剛到門口卻是先看見劉巍思了?
劉巍思有點尴尬,本該禮數周全地喚一聲師兄,可想到上一回他那麼偏心,便不願意叫了。
倒是姜新宇乖覺,見了易堂生,立馬起身,笑着喚道:“大師兄!”
易堂生笑着走過去:“聽說你在這裡,我經過就來看看,怎麼樣?還适應嗎?累不累?有沒有什麼困難?”
“還好,暫時沒遇到什麼問題,如果有問題,我會問各位師兄的。”
“那就好,我還擔心你忙不過來呢!”
師兄弟一派親密友愛的景象,柏閱冬卻不自覺看了劉巍思一眼,隻見劉巍思頓時沉了臉,呆了一會兒,突然擡腳往門外去了。
柏閱冬想叫他,到底沒叫出聲。
易堂生面上還笑着,可眼裡卻沒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