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到‘傑森’究竟想要做什麼事情其實是困難的。
至少蝙蝠貓是這麼認為的。
過于具有行動力乃至于行為中顯得有些瘋狂其實是傑森的一部分特點,而這個世界的‘傑森’則更是将這方面發揮到了一種難以理解的程度。
——本身表現得相當喜怒不定的特性,混雜着一種偶爾才會顯露出來的繁雜表色中,幾乎沒有人性的冷酷邏輯…這裡的‘沒有人性’并不帶有任何貶義的意思。
至少蝙蝠貓認為自己在這裡的描述是指單純的客觀意義:‘傑森’他的部分邏輯似乎已經被刻意的燒壞了,他會做出來一些以上帝視角看起來‘似乎沒有什麼問題’,但作為人來說卻顯得不怎麼正常的選擇和舉措。
比如說,他有些莫名其妙地會在自己做出大行動的時候,一并去順路解決掉自己的‘部分過去恩怨’。
從單純意義上的追求效率的角度上來說,其行為好像并沒有什麼不對勁。但是如果真的站在局内人的角度上來說的話,即便是不怎麼敏感的人,也應該能夠品出其中怪異的違和感。
同樣的行為則也出現在‘傑森’他試圖針對這個世界的自己……不,更加合适的例子是‘傑森’他對待其他超級反派的時候。
太過于完美以及追求效率。
為了做出選擇而感受到的痛苦憤怒是确切存在的,但這并不影響他去做出什麼抉擇。
也因此,無論‘傑森’究竟是想要做什麼,其實從本質意義上來說那都相當難以去進行判定的。……至少蝙蝠貓自己是這麼認為的。
看似陰晴不定、好像是超級罪犯所必備的冷酷與強硬的表現之下。擁有的是以一種自己的邏輯冰冷而精密運行的引擎,再搭配上以一種旁人看似來幾乎失控一般效率運轉的傳動系統。
蝙蝠貓能夠理解‘傑森’為什麼會回到哥譚,也同樣明白他為什麼會選擇回來去見那些超級反派們——正式和超級反派們見面,而不僅僅隻是隐藏在幕後充當事件的推手。即便他是做出了什麼血腥或無心的舉措,對于蝙蝠貓而言仍然都算是必須接受的一部分。
但是等到氛圍略微緩和下來之後,他反而就如同在戰鬥後腎上腺素消失了一樣:姗姗來遲的痛覺刺穿了遲鈍所構成的壁障,随着僅僅隻是輕微的自然活動就被撕扯拉開傷口,感受着像是發炎起膿高熱般緩慢而絕不輕易消失的痛楚。
安靜平複下來,獨自一人,而身邊沒有其他人的‘傑森’就像是卸下來了那一層作為雇傭兵首領的身份那樣,其實他也隻是個會糾結于裝修色彩搭配,完全不想用設計模闆或者是設計師,會因為配送的家具不合自己新意而直接自己用手重新塗改的十幾歲少年。
…——雖然說,‘傑森’其實從來沒有真正意義上‘卸下過身份’過,因為從嚴格的法律意義上來說‘傑森’的确擁有自己的官方身份,并且堪稱是光明正大,即便蝙蝠貓認為他的假名實在是缺乏誠意……又或者是太具有誠意了。
蝙蝠貓很清楚‘傑森’在某方面缺乏羞恥感與底線的同時還相當微妙地擅長利用他人對自己的感情,這種特質的組合會發生什麼,幾乎可以說結果就是可以預見的了。
出自于占有欲或者又可以說是一種歪曲的侵占欲,這種細微,而并不會真的影響‘傑森’自己的改變,其實很容易取悅到斯萊德·威爾遜。
以及,其實‘傑森’他也沒有獨自一人。
在‘傑森’選擇将喪鐘帶回自己‘家’的時候——無論如何,那都是屬于傑森的起點——其實就已經意味着他已經在試圖改變自己了。他試圖将那個基本上從本能上來說就排斥一切人再次進入屬于他人生的那個自己,開始進行扭轉轉變。
——拒絕輕易接受他人,這似乎對于蝙蝠貓他們來說也并不是什麼罕見的事情,但……‘傑森’不一樣,因為在相當的程度上來說,他的這種拒絕是神經質而病态,充滿了攻擊性的、是吃夠了接納他人的苦頭之後産生的創後應激……、也同樣是小醜試圖洗腦操縱他的證明。
似乎是割裂一樣的,‘傑森’他選擇在回到哥譚之後自己扯着斯萊德·威爾遜的手,來一起改變這個對他而言屬于曾經的過往中非常重要的組成的一部分。
無論這是粉飾還是告别,其背後隐藏着的意義都讓蝙蝠貓産生一種名為惆怅的細微痛楚。
但這種割裂卻仿佛才是正确的,因為‘傑森’産生這樣轉變的原因并不是他自己真的自己想明白了,甚至都不是來自于喪鐘的刻意操縱:這種劇烈的轉變源于來自于未來的提姆,他那故意的刺激。
不會原諒自己對自己的背叛的‘傑森’在極端的情緒湍流之下,一面面臨着過往的夢魇追逐而上,一面又在對痛苦的麻木之中試圖穩定自己的立場——在看似簡單實則并沒有多少可選項的選擇下,他自己選擇了喪鐘來作為自己的錨點。
喪鐘那種毫無同理心可言,貪婪的同時又耐心,能夠随時擰下獵物脖子的特性在這種時候反而是一種極其極端的優點。
這甚至可能隻是‘傑森’在無意識中,在絕望的泥沼下随手抓住的……手。
隻不過在混亂的意識之下,他覺得這是一個好選擇而已。
人看人是産生的想法,在很多時候并不是單純的看待對方,而是被由具體在哪個時候什麼情況而決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