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保持着蜷縮在‘傑森’肩膀上的姿勢,在被仿佛是野生社會性動物所擁有的‘攻擊抑制’系統所攻擊一般:窒息纏繞着他的脖子,腦子也仿佛好像認真應對着‘窒息’一般産生了頭痛欲裂的幻痛。
他看着‘傑森’大步地踏向了對方。穿着着硬質作戰靴的騎士居高臨下地看着半癱軟在木門上的男人,那份表面上平靜的表情仿佛就隻是在好心的提醒着對方‘這扇門是向内拉的而不是向外推的’一般。
“我勸你還是閉嘴比較好——以免你死得更痛苦…嗯、安德,這位安德森先生?”
在所有人(貓)意料之外的,說不清究竟是因為記憶不清根本沒有記住對方的名字還是刻意制造出了某種戲劇性的沉默,
‘傑森’的話語停頓了一下,單手卡着對方的脖頸強行把他從門闆上拖了起來讓對方與自己保持着對視的姿勢。
而剩下的那隻空着的手則打開了頭盔,讓自己的面容暴露出來之後,才繼續說道。
“或者說,你還對這張臉有點印象?”
在與自己被所施加的某種壓制做着鬥争之時,蝙蝠貓自身的感官也被下意識地提到了最高,敏感的動态視線與捕獵用的聽覺在過負荷運轉的同時也一并将一切信息傳遞于大腦,就連潛意識與直覺也一并被壓榨着試圖找出某種出路——和自己因為‘不被允許做出舉動’而導緻了被迫保持着安靜過頭的情況不同。
——也同樣與因為位置不方便所以難以察覺然而卻也依舊在這種時候保持着詭異的沉默的迪克不同。
蝙蝠貓聽到了提姆貓的爪子在調整着姿勢擦過了騎士盔甲縫隙時帶來的聲音。
……提姆和傑森因為昨天和‘傑森’一并出門進行巡視的關系,正好逃過了‘傑森’的民兵部下們的‘照料’。甚至就連指甲尖都沒有被碰過。
是因為…——
蝙蝠貓幾乎是下一瞬間就做出了判斷:或許是因為提姆貓他早在這之前就已經知曉了‘運作’的規則,同樣也可能是因為,他比他們要早知道并且接受了這種事情的發生。
提姆貓自身并未産生‘想要阻止’的這種情緒——或者說是行動的想法。
自然的,他的行為就不會出現被阻止的壓制。
“——…、是的、不,不不不……。”
男性慘烈到破聲的尖叫讓蝙蝠貓将自己的注意力更多的投射在了對面——因為視角的關系,比起‘傑森’而言,他更能夠看清楚對方的表情——貓類過剩的動态視覺讓他能夠輕易地看清每一分他臉上肌肉的挪動以及贅肉的顫抖。
在分開了一部分思緒思考阿卡姆瘋人院曾經的工作人員名單之後,蝙蝠貓同樣也能夠從對方那飄閃卻茫然的眼神之中,捕捉到對方甚至不明白為什麼有人來想要…殺他——這種或許甚至稱得上是惶恐委屈的情緒。
……但是他應該是認識‘傑森’的才對…——或者說,至少‘傑森’認定了他應該能夠認得他。
——。
因為,施害者是不會記得受害者‘本人’的。
而‘傑森’過于平靜——甚至于或許都不太記得對方名字的原因也很簡單,因為對方僅僅隻是選擇了遵從的從犯‘之一’而已。
蝙蝠貓幾乎是在産生了疑問的瞬間就已經自我解答了完畢。
但是就是因為如此——也因為這是發生在‘自己兒子’身上的過往,所以一種接近灼燒内髒般的痛苦也順勢在五髒六腑之間蔓延開來。
“我從并不奇怪,關于你們這群在人渣腳底下屈膝舔鞋子的垃圾們集體選擇失憶這種事情——”
然而‘傑森’絕不會選擇簡單的原諒對方,放手這些過去。
——喪鐘可以說是完全故意的扭轉恨意,讓‘傑森’将自己的視線轉移到了‘自己應該複仇的對象’身上,放手讓‘傑森’自己去決定怎麼辦。
就好比有的時候喪鐘會去親手殺掉某些背叛他的中介人與委托人一般,他不一定真的對對方産生過類似憎恨這樣強烈的情感,他殺死他們更多的是将其視之為一種扭曲的‘責任’與示威的方式而已。
對于過往長期被阿卡姆瘋人院中的罪犯所折磨的‘傑森’而言,介于或許人數衆多的關系,他甚至不一定真的記得從犯的每一個名字,他隻是确定了究竟要殺誰而已。
‘傑森’的這份殺意是強烈的,但卻又是宛如呼吸過的養分一般,流淌在全身的血液之中,維持着他的生機。
“…——羅賓!”
“嗯?”
蝙蝠貓的内心随着對方慌不擇路地吐出了另一個稱号時一沉,咽喉中也被哽着散發出讓他無暇顧及的猩痛——蝙蝠家族的任何一個一個人、一個稱呼,根據他的推測,現在都屬于是‘傑森’的刺激源之一。
在騎士面前提及……
而偏偏‘傑森’卻并沒有像是甚至在喪鐘面前那樣露出類似被踩中尾巴的貓一般炸毛的表情,反而是不緊不慢地,逗弄獵物一般發出了一聲大概對方聽起來屬于是不置可否的回應聲。
常年與各類罪犯打交道的蝙蝠貓幾乎是已經能夠想象出來接下來的場面了。
窒息感愈發的強烈——幾乎已經無從判斷那究竟是來源于外界的施加還是自身的過度壓抑導緻的絕望感。隻能夠亂糟糟地聽到自己的心髒泵出血液的聲音愈發的頻繁,混合着外界的各類聲音在一起顯得愈發地刺耳喧鬧。
“不是羅賓。”
蝙蝠貓的餘光瞥見了黑發的青年唇角間挂起的輕蔑笑意,面部肌肉的活動自然帶起了青年臉上那淡色傷疤的些許扭曲位移。
就在蝙蝠貓因為情緒波動而些許愣神之際,他聽見了提姆貓發出的些許聲音。
「布魯斯、迪克……他是——」
——混雜着‘騎士’将重型/手/槍抵在男人喉頭之間,扣動着扳機後自槍膛内部迸射發出的劇烈轟鳴聲,過輕的貓叫聲被槍/聲所吞噬殆盡,即便是布魯斯貓也未曾真的聽清楚他的話語——與血液和不明黏稠液體濺落在地闆牆壁上的微弱滴答聲作為了尾聲而結束。
“————是,‘阿卡姆騎士’。”
“另外,你也不是認出了我的臉。你隻是聯想到了蝙蝠以及被你辜負過的‘蝙蝠’而已。”
毫無任何尊重哪怕是屍體的想法,‘傑森’朝着屍體啐了一聲。可這,似乎也的确是事實……全程都盯着對方的布魯斯貓清晰地知道,對方直到最後也依舊沒能夠想起來傑森·陶德‘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