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幾似異常的安靜氛圍之中，斯萊德雙臂撐在吧台上臉色帶着一種殘忍的輕松地看着電視，而在這樣的死寂之下，電視傳來的聲音顯得更為巨大而無法被忽視。

坐在沙發上的黑發青年弓着身子懷中抱着貓，低下了頭，簡直如同凝固了的雕像——就連呼吸都仿佛停止了一般，僵硬着一動不動。

電視裡傳來的是熟悉的聲音。

或許因為經過電子傳聲而顯得有些變調，但那卻依舊能夠讓熟悉對方的人一下子辨認出來。

“首先我必須糾正你對‘民衆’的這一概念的說法，記者小姐。”戈登在電視裡皺着眉說道，言語帶着咄咄逼人感不冷不熱地怼了回去，“自從阿卡姆之城暴動之後，哥譚市的這個時間真正還在街上行走的存在，十個裡面有八個都是亡命之徒。”

“那麼關于狙//擊//槍的事情，我們根據事發地點君主劇院（Monarch Theatre）的周遭半徑判斷，一千米之内并沒有适宜的狙//擊地點選項……——”

“記者小姐。”

戈登不得不打斷了快速在鏡頭前将已知的一切信息吐出來的記者。

“一切真相尚且還并不清晰，我們哥譚警局正在和蝙蝠俠合作調查小醜之死的真相。更何況屍檢報告尚未還沒有出來……”

某種意義上而言，其實他們所有人（貓）很熟悉的一套。

和他們合作的警官以及唯恐天下不亂就整天想搞出個獵奇吸引眼球的大新聞的媒體。不得不在站同一個鏡頭前相互辯論相互堅持自己的看法。

雖然這一切聽起來也的确離譜。

現在辯白說小醜可能不是死于狙//擊這一點，聽起來簡直就仿佛好像是被官方反複申明‘背中數槍自殺身亡’一般。

而此刻的電視台也極其配合主持人記者地放出了蝙蝠俠剛剛從君主劇院内走出來的樣子。

——被GCPD的警官與警車所包圍的蝙蝠俠緩緩走上前，似乎是冷靜而又能夠交流的樣子。而身後還有着仿佛分不清楚情況不知道究竟是該上前還是停下來從而顯得不知所措的小醜幫成員。

即使黑色本身并不顯髒，然而在現代高清攝像頭的拍攝下，卻依舊能夠清楚地捕捉到大量到噴濺了近乎下半個身體、在冬季的寒風之中尚未完全凝固冰凍順着披風滴落在雪地上染紅了一片的血液。

蝙蝠俠的裝備是不防備下半張臉的。

于是，那張臉上濺射而上的血迹就更為顯眼而可怖。

“…蝙蝠俠有着無數的傳聞，但是與槍械有關的甚少。我們将繼續進行統計有關信息與評論，将所有一線新聞分享給大衆。一切的情況具體将要如何發展請繼續關注我們LexCrop新聞——”

‘——啪。’

‘傑森’喘着氣摁下了放在桌子上的遙控器。

手指顫抖着抱住了自己身前唯一的東西，已經是對于其他的一切都已經渾然不覺的樣子。

“不繼續看下去了？我以為你會想要把他親手塞進絞肉機裡，一點點欣賞他被你粉碎成肉醬的樣子。”

喪鐘說着，這樣的言論雖然殘忍卻完全符合他的作風。

而他對話的那個青年，卻低着頭，身體不知道是為了抑制哭聲還是抑或是笑音而輕微的顫抖着。

這份顫抖是如此的輕微，如果不是因為本身就被貼着他的身體，就連傑森貓甚至難以捕捉。而這份顫抖卻又是如此的明顯，他——他們，甚至能夠輕而易舉地捕捉到‘傑森’此刻仿佛意識混亂混雜而快速卻又誰也說不清是什麼内容的喃喃自語。

過了或許短暫但卻又讓人覺得極其漫長的一會兒。

‘傑森’緩緩放開了他無意識抓着傑森貓前爪的動作，像是慌慌忙忙的補償，但又也或許不過僅僅隻是一種安撫自我行為的自我安慰地，青年用指腹刮了一下貓咪的下巴，來回地撫弄着。

“很好、做得很好。”

他來回重複了兩遍。

“——多少錢？”

“我該付給你多少錢——為了你殺死了小醜。”

青年猛地回頭，雙眼緊緊盯着斯萊德，但與此同時的是他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展開的防備、試圖攻擊的姿勢。似乎剛剛才從某種夢魇之中醒來，抓住了自己都已經忘記而無視的‘房間内的大象’（Elephant in the ro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