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校園基本沒有人，此刻，在蕭條的小徑裡，一片昆蟲混雜的鳴叫聲中，林修聽見了那句平靜但又堅定的告白。
他雙眼圓睜，一臉不可置信地看向眼前表情沒什麼變化的少年，懵了。
少年臉上還是一如往常般平靜，平靜到什麼程度呢，平靜到林修以為他剛剛說的不是告白，而是一道尋常的數學題。
想着，林修還是不太确認地問，“你、你剛剛說什麼？”
唐淩還是真誠地看着他，眼睛直勾勾的，眼裡滿是堅定，他聽話地重申了一遍，“林修，我喜歡你。”
這次還連名帶姓一起加上去了。
林修整個人彷佛被人當頭大棒，愣住了。
他剛剛沒幻聽，唐淩真的平靜地跟他表白了。
愣了沒多久，他才反應過來，神情看起來有些慌張，“為什麼？是不是因為最近我們走得太近了？你之前……”之前明明對我沒有那層意思的。
唐淩倒也沒有要找借口的意思，點頭說：“是。”
這句之後兩人都靜了下來，周遭的蟲鳴聲更大了，潛在兩人無聲之間，差點讓唐淩聽不見自己的心跳聲。
唐淩覺得自己現在是緊張的，特别是他看到林修在他面前慢慢地垂下頭，這好像是林修回避他的動作，也是林修拒絕他的這份告白的征兆。
果不其然，下一秒，唐淩就聽到了林修音調沒有什麼起伏的聲音——
“既然這樣的話，我們今天過後就不要一起走了吧。”
現在是深夜，隻有頂上的路燈充當光源，林修垂着頭，唐淩便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是他的聲音跟内容，無一例外都在表明着拒絕。
唐淩突然就覺得自己有些沖動了，如果他今天不跟林修說這個事的話，那他們之後是不是就能一直一起走了。
“為什麼，是因為你不喜歡我嗎？”唐淩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以什麼心境問出的這句話。
這句話林修沒回他，不知道是不知怎麼回還是不想回。
察覺到他的沉默，唐淩覺得心口好像有些不爽。就像是大夏天從冰箱裡拿出了一瓶水，發現是剛塞進冰箱不久，一點都不冰的感覺。
他試着再問，“你可不可以當作今天我什麼都沒說，明天我們繼續一起走。”
這次林修沒有再沉默，隻是猶豫了兩秒，淡淡地回複，“抱歉，不行。”
*
唐淩最近的作息好像又恢複成之前那樣了，晚上再也不是很晚才回宿舍了，張帆是第一個先發現這種情況的人。
他之前勸了唐淩那麼多次，讓唐淩晚上早點回宿舍，現在看到人早回了，自然是高興的。
隻是高興的同時又隐隐約約察覺到了什麼不對勁的地方，比如他剛剛問了唐淩一句，“小淩，以後都這個點回來了？”
唐淩先是一愣，随即很快就恢複常态，沉默地點點頭。
張帆一邊問一邊觀察人的臉色，唐淩臉色平靜。不過就是他一直都是在這個表情，張帆也不好判斷人現在的心情是怎麼樣的。
他記得唐淩之前就跟他說過，有段時間唐淩回來得晚是跟林修一起走回來的，那現在唐淩回來的早了是……？
他思索間唐淩已經越過他去做别的事情去了，他看着唐淩現在的模樣，要說哪裡不一樣也沒有，該學習的時候還是會卷着學習，該吃飯就吃飯，該睡覺睡覺。
連作息都恢複成之前的模樣了，簡直就是跟之前的樣子沒什麼區别，但是要說跟之前一樣吧，張帆感覺好像也不是那麼一回事。
具體是什麼他說不上來，可能是唐淩這些天整個人都有點愁喪。
張帆保不準是自己感覺出了差錯，因為唐淩的臉上從來就沒有别的表情，一般都不好判斷他的心情。而張帆産生這種感覺是因為，他覺得唐淩的平靜變冷漠了。
之前是溫潤的，保持距離的平靜，現在……是除了學習所有事都漠不關心的冷漠平靜。
唐淩這樣的狀态大概持續了有一周，張帆終于憋不住性子叫住人問，“小淩，你最近怎麼了？”
唐淩被他叫住的時候還有些不明所以，聽見張帆問這個問題，他怔了一下。
“沒事。”他淡淡地說。
張帆不信，不折不撓地問下去，“我看你自從晚上回來得早之後就變得有些怪了，是因為不夠時間學習心煩了？”
雖然這個說法狗聽了都覺得扯，但是放在唐淩身上，張帆隻覺得隻有這個理由合理，不然别的，他想不出來還有什麼東西能左右他們卷王的心。
唐淩搖頭，然後沉默。
他這副模樣，張帆就看出來了，這肯定就是有事。
“那是怎麼了，怎麼最近看起來心情不太好？”
唐淩還是沉默。
沒辦法，張帆隻能自己猜了。
“之前不是還聽你說晚上是跟林修回來的嗎？最近……”張帆一邊說一邊觀察者着唐淩的臉色，就見自己隻是開了個頭，唐淩臉色就不怎麼鎮定了，雖然他臉色還是如常，但張帆就是看出他不鎮定了。
“最近回來這麼早，是因為不跟他一起走了嗎？”
唐淩垂眸，半響才小聲地說：“嗯。”
“真不一起走了？為什麼啊？”張帆追問。
唐淩又重新擡眸看向張帆，雖然看起來還是跟平時沒什麼區别，但是張帆就是看出了那麼幾分委屈的意味。
“因為我跟他表白，他拒絕了。”唐淩這樣說。
“什麼！”張帆覺得自己現在好像人麻了，“你？你去跟人家表白了？”說着又意識到唐淩後半句還說了句什麼内容，他更是覺得吃驚，“那小子還拒絕你了?！”
“不是，那小子知道他在做什麼嗎？難道你跟他在一起之後賺的不是他嗎！不就長得牛叉一點嗎，他居然敢拒絕你，他眼睛瞎嗎，我們小淩長得那麼好看，跟他在一起也是看得起他，他怎麼敢……我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