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到這份上,其實我已有了預感,果然秀吉回答說,“那個孩子是擁有櫻花之名的女性,現在已經離開此處,先一步前往天王山了。”
原來如此。
是紅時雨意識到無法阻止“明智光秀”前往細川屬地,便轉向羽柴秀吉這邊尋求助力了嗎?
“之定,長谷部,請退下吧。”我搖搖頭,請在秀吉身後已經半拔出本體的兩位刀劍男士解除戰鬥準備,“築前守大人不會對我們做什麼的。”
“您一開始就識破我們不是細川家的使者這件事了嗎?”
“非也,那位之定确實是細川的家臣吧!畢竟火一般的頭發在這裡可不常見。”秀吉大笑,“不過,是與不是又有什麼關系呢?”
“不要露出這般驚訝的表情嘛,老夫比你想象中開明多了。”
羽柴秀吉并沒有松開我的手,“小姑娘,若是杜鵑不願啼叫,怎麼辦?”
秀吉的眼神陰鸷,令人不寒而栗,可轉瞬間,他又恢複和藹小老頭的笑容,拍拍我的手背。
“不好意思,吓到你了嗎?我在茶室準備了羊羹,當做給你賠罪的禮物吧。”
*
羽柴秀吉屏退左右,與我們三人共坐在茶室裡。
長谷部告訴我,附近十數米沒有探查到埋伏的氣息。
先前對茶室的擔憂不攻自破,形式逆轉,我們這邊的戰鬥力有兩位,羽柴秀吉卻孤身一人。
我不禁冒出個糟糕的想法——不清楚他究竟掌握我們多少底細,如果他知道實際上細川家已經倒戈‘明智光秀’,說不準會選擇撤兵。不如幹脆在這裡挾持築前守,讓他按照我們的想法來做事。
但我很快打消了這個念頭。一是我自知不具備統帥一軍的謀略能力;另外羽柴秀吉看起來完全不在乎目前于他不利的處境。他慢悠悠的抿着茶盞,就像隻是來和我們聊聊天吃個點心似的,這恰恰說明他有後手,早就預料到我們的目的。
可我們不是來吃點心的,現在也沒有慢慢商量的時間了。
我挺直腰背,打算打破沉默。不料歌仙兼定比我更快開口,他将事先準備好的誓書攤開,呈現給羽柴秀吉看。
“築前守大人,這是——”
“這是‘僞造品’吧,花押倒仿制的幾乎看不出破綻來呢。”
“......”果然被一眼看穿了。
說起來也不算意外,羽柴秀吉已經與紅時雨接觸過,她大概在有限範圍内向他透漏過一些真實的曆史,可惜我們與紅時雨擦肩錯過,沒能對齊顆粒度。
現在我們與羽柴秀吉掌握的信息量不對等,不能再單純的把他當做“無知無聞”的曆史NPC對待。不占據“先知”的前提下,其實我方并沒有特别的優勢,對方的敏感度和閱曆遠在我們之上,那麼隻有逆轉思路,換條賽道(另辟蹊徑)。
打定主意後我啪的拍在桌面上,小老頭秀吉和在場的兩位刀劍男士臉色皆變,齊刷刷朝我看過來。
“秀吉大人,這确·确·實·實·是真貨。”
“小姑娘,僅憑細川家臣的一面之詞可是沒有辦法服衆的。”
“我知道。”我指向自己,“正因如此,我才會來到這裡。”
秀吉的眼神變化,稍稍變得有些感興趣的樣子,并示意我繼續說下去。
“織田信長已死,在衆多具有實力的大名中,隻有一位能成為天下人。”我說,“您既說我是天之使者,就應當明白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羽柴秀吉笑而不語,手指撫摸剛剛剃去胡須的下颌。
我将那張誓書再次往他面前推了推,“備受信長公信賴和重視的家臣、秀吉大人手中的細川一族立誓讨伐叛逆者的書信,有誰膽敢懷疑真實性?”
“您剛剛問到的‘若是杜鵑不願意啼叫該如何’的問題,答案不是顯而易見嗎?”
我說,“杜鵑如果不啼叫,就想辦法逗弄它、直到它願意啼叫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