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騙人的。
這怎麼可能?不是剛剛才見到過明智光秀嗎!他那時正在隊伍前鋒親自指揮,怎麼會死在這裡?
長谷部搖搖頭,低聲告知我那确實是明智光秀的首級。本能寺之變後取代織田信長獲得短暫天下的日向守光秀此時此刻早已身死,回天乏術。
“你那是什麼表情?與父親大人所言大相徑庭。何止是天真,簡直太沒出息了,審神者。”
織田信忠擡起手,握在他手心的短刀反射着銳利的寒光,“即使是深受父親恩惠的惟任光秀,在你們口中的整個世界中也隻是渺小一粟,為何不能死在此處?”
“但是——”
“但是什麼?”
信忠的聲音拔高,呼吸急促,“對你們來說,某個人的生死并不重要。但對于這個人來說,一旦知曉自己的未來,怎麼可能就這麼放着不管?”
“人固然不能選擇自己的出身,或卑賤或尊貴都是上天注定,那麼至少把選擇死之處所的權利交還給人吧。”
他言語悲切,舉刀的手顫抖着。長谷部将我護在身後,借着微弱的燈光,我辨認出那振短刀正是藥研藤四郎。
“住手!你究竟要侮辱我等(刀劍)到何等地步!”
長谷部拔出本體試圖沖上前去阻止。可惜太晚了。在我大腦宕機的瞬間,形勢再次逆轉——織田信忠将短刀的刀尖瞄準自己的咽喉,緊接着狠狠刺下,傳說中貫通鐵器的藥研藤四郎輕而易舉切斷織田家嫡子的喉骨,從後頸露出刀身。
血再次濺了過來,劈頭蓋臉的在我臉上留下熾熱的痕迹。
“啊啊!奇妙丸,我兒!”
濃姬夫人撲在倒地的男人身上,哀痛的哭嚎聲刺痛耳膜。她在詛咒我們。或許濃姬夫人并不能理解,隻是陪伴信長大人的某次出行,為何會遭遇如此橫禍?
她的手上沾着許多血,有仇敵的,也有養子的,最後從那雙白皙纖指流下的是她自己的血液。
濃姬夫人最終也決絕的死去了。
她撞向一旁橫放的薙刀,用雙手握住刀刃,刺入自己的胸口。
長谷部擋在我面前,我将額頭抵在他後背,渾身顫抖不能自已。
任務失敗。
明智光秀已死,本不該在此殒命的織田信忠也失去氣息,曆史被篡改至如此地步,已經失去轉圜的餘地。早知道會發生這種事,之前就該阻止明智光秀親臨前線的。然而我的敏感度太差了,完全沒有意識到異常,導緻一步踏錯而萬劫不複。
再或者我根本就該聽從紅時雨的建議,早點滾回本丸去時之政府搬救兵,因為我的私心,偏偏造成了最糟糕的後果。分明大家給了我無數次機會,狐之助也再三勸告過,可我就像個鬼迷心竅的昏君,一意孤行,最終落到如此下場。
“抱歉,長谷部,我太自大了。”
“事到如今,請再包容一次我的任性吧。”拉住他的衣服,我鼓起勇氣說,“現在下達最後的命令。”
“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