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丸的體溫緩緩散去,眉眼間最終恢複少年人應有的平展。
我不覺得可怕。
“還好嗎?”
“嗯,還能行。”
握住長谷部伸來的手,起身的同時、蘭丸從我膝上滑下去,靜靜躺在那裡,随着我們走遠,他的身影化成一個黑色的小點,隐匿在黑夜之中。
“說起來森蘭丸比我還小幾歲。”我撓撓下巴,苦澀笑出聲,“戰争真殘酷啊。”
雖然知道這是曆史應有的走向,但眼睜睜看着熟悉的人失去氣息沒有任何觸動是不可能的,甚至在一瞬産生了“是因為我來到這裡才促成了死亡”的想法。
不對不對,太消極了,對任務進行百害無一利。
我搖搖頭,試圖把糟糕情緒甩出腦海,臉頰被長谷部用雙手啪的一聲固定住。
他盯着我的眼睛,強勢的像突然換了個人設(其實強勢才是他的根本設定吧!)。
“請聽我說。”
“啊,嗯——”
我沒打算無視來着。
“阿琉姬,”長谷部順手擦掉我額角被火烤出來的汗水,“戰争本身并不存在正義或邪惡,每個人都是為了目的而行動,區别隻在于這目的是否對大多數人有利罷了。”
“與溯行軍之間也是如此嗎?”
“正是。”他垂下眼眸,“我們為截然相反的大義在戰鬥,身為刀劍男士,我無法指責他們的生存方式。雖然理解,但不認同。”
“因此森蘭丸隻是完成了使命,你并沒有做錯什麼,我們——”
“我們是為了守護我們的曆史(大義)才來到這裡的,而不是奪走了誰的時間....你想說這個吧。”我搶在前說完屬于他的台詞,“長谷部,太嚴肅了哦,我還沒有動搖到要你用這種方式為我加油打氣的程度。”
“你緊張我的樣子雖然狼狽,正氣淩然的勸誡卻很靓仔,說實話我很心動!”退後半步,我張開手臂,“但我需要的是更簡單的鼓勵,比如說給我個擁抱什麼的,對我來說,你比自己想象中重要多了。”
“可喜可賀。”
長谷部淺淺的抱了我一下,“我的主人長大了。”
“别把話說的像我媽媽一樣,好不容易醞釀的情緒都被破壞了。”
我擦擦眼角,推着他說,“走吧走吧,蘭丸不是把信長先生托付給我們了嗎?”
唯獨阻止他這件事,我要親自完成。
*
本能寺徹底被火焰包圍,手無寸鐵的侍從們驚慌失措,不辨方向的奔走并沒有為他們掙得一絲生機。
縱使本能寺的衛兵增加了數倍,明智光秀的軍隊在數量上仍然占有優勢,奪取首領頭顱的機會少之又少,為了盡可能立下戰功,他們将刀劍槍炮對準普通人。
換句話說,除了織田信長本人和他的守衛外,一切身處這本能寺的人都被籠統劃分為獵殺對象。
“将織田信長擊倒!弓箭手,準備!”
隔着許遠,我聽到認識的聲音。
是明智光秀,他竟親自到前線來了!
長谷部壓低我的腦袋,要我隐藏自己的臉,“明智軍殺紅了眼,小心,被認做是歸蝶夫人的侍女就糟糕了。”
我不願想象在這樣的場合落到明智部隊手中的女性們會遭受怎樣的對待,至少在規則允許的範圍内為他們做點什麼。
于是在長谷部的幫助下,順利破開寺院的側門,指引零星落單的普通人從這裡脫身。
長谷部始終鎖着眉頭,大概是在擔心這麼做會對曆史造成未知的影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