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大人!宋大人!”文玉一路小跑,跨過門檻來到堂前。她一路走過賈仁和穆同,在宋凜生旁邊站定。
是他?
文玉定睛一看,是昨日為她和陳勉解圍的那位小大人,他脊背筆直、挺立如樹,此刻正在堂下對她點頭緻意。
文玉有些吃驚,不過更為驚訝的怕是賈大人。
賈仁的目光在文玉和宋凜生之間逡巡,透露出難掩的打量,此女不就是昨日撞見他捉拿陳勉的丫頭嗎?
難怪她昨日伶牙俐齒,振振有詞,言談間毫不慌亂,原來是宋大人的人……賈仁在心中盤算着,猜測她與宋凜生的關系。
“這位……莫不是宋夫人?”賈仁出言試探。
宋凜生峨眉微揚,宋夫人?
“宋夫人”面色不變,直視着賈仁,雙手背在身側連連擺動,好叫宋凜生瞧見。
“這是我的座上賓——文玉。”宋凜生為她們雙方介紹,“這二位是賈仁賈大人,穆同穆經曆。”
“原來娘子叫文玉。”穆同微笑颔首,與文玉見禮,文玉也回之以笑容。
倒顯得一旁的賈大人讪讪然,一時無人說話。賈仁開口打破了平靜。
“沅水阻塞一事,經下官查明,乃是府中書吏陳勉辦事不利,未盡督工之責,其人已收押至府中大牢,靜候發落!”
宋凜生翻動着冊子,想起昨日穆經曆的介紹,這陳勉确是府中書吏不假,然其屬于司禮房,是主管祭祀、儀制的,即便府中缺人手,有人身兼數職,也不該陳勉管水利興修之事……
“他可認罪?”宋凜生詢問道。
“他已——”
“不曾。”穆經曆出言打斷了賈同知的話,向宋凜生見禮,複言:“陳勉不曾認罪,此事仍待查辦。”
文玉聽他回話,内心不住點頭,她不相信那般反抗的陳勉會這樣就輕易認罪,他不是很牽挂家中娘子嗎?斷然不會那麼做的。
“此事暫緩,由我親自審理。賈大人不必費心跟進,先退下吧。”
賈仁聞言還想說什麼,卻終是止住了,隻行禮告退,穆同随其後,也将出去。
“穆經曆,你留一下。”是宋凜生在叫他。
穆同回身,不卑不亢地停下。“大人有何吩咐?”
宋凜生放下手中的卷軸、冊子,起身示意文玉随他過來。
文玉不解地跟上,随他在穆同的身旁站定,隻聽他說:“這位穆經曆專管府中文書,戶籍也囊括其中,便将替你尋阿兄一事,交給他去辦。”
“大人要尋誰?這位娘子的阿兄?”穆同問道。
“正是,文玉娘子的阿兄叫文宋,她入城來投奔,卻遍尋不得。”宋凜生解釋着,“我們是想看看這文阿兄,現下可還在江陽府居住?”
文玉點點頭,“是是是,拜托穆大人了!”
“文宋……”穆同重複着這個名字,而後滿口答應:“放心吧!此事交由下官去辦,我一定好生查對。”
好生……查對?好生查對的結果就是怎麼也查不到。文玉在心中暗暗嘀咕。
“有勞穆經曆。”宋凜生代文玉向穆同緻謝,文玉在一旁也跟着見禮。
“有勞!”
穆同不再客套,轉身出去了,快出門檻的時候又回頭補充道:“對了!大人、娘子,可别忘了上巳水席,屆時下官在江陽酒家恭迎大駕!”他朗聲笑道,出門去了。
宋凜生報之以肯定的笑容,而後回身向桌案走去,文玉緊随其後,“怎麼樣!我剛才扮得不錯吧?”
“嗯?”宋凜生發出疑惑的聲音。
“剛才呀!我!我多麼鎮定自若!”她為了不在賈仁面前失了氣勢,可一直繃着臉色呢!
宋凜生反應過來,無奈地搖頭笑道:“很是唬人呢!”
那當然,文玉受到了肯定,自信滿滿。“這裡是府衙,我不能給知府大人丢臉!”她晃動着小腦袋,對自己的表現頗為滿意。
宋凜生引得文玉坐下,自己則立于一旁。
“那名揚鋪子,昨夜裡我親自去過了,并未見到你所說的脂粉奁。”宋凜生整理着書冊。
“我當是更深霧重,未看清楚。便今晨一早又去了一趟,仍是一無所獲,許是叫路人拾了去。”
“嗯……”文玉思索着,早知道她昨日就收起來了,也不至于找不到……
宋凜生将那書冊攤開,對文玉說道:“你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