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鞋走……
對啊!她剛才可以脫鞋去追他啊!
她腦子真的是壞掉了。
還喊了那麼一堆令人害臊的話。
周硯塵頓了下,也像是才反應過來一般,垂下眼簾說:“那你鞋脫了,我再試試。”
沈伊苒瞥了眼他已經變成暗紅色的袖口,趕忙拒絕說:“不用不用,你趕緊去醫院看看吧,這邊我自己處理就好。”
“沒什麼大礙,而且我也是當事人,需要等警察來一起做筆錄。”他頭也不擡,催促說,“脫鞋。”
“……”沈伊苒無奈脫下鞋,往後退了兩步,繼續勸他道,“怎麼可能沒有大礙,你袖口都被血染紅了,還是趕緊去醫院看看吧,警察這邊做完筆錄,我會帶他們去醫院找你的。”
周硯塵沒吭聲,蹲在地上擺弄着她的高跟鞋,直到成功拔出,他才站起身,将鞋遞到了她的面前。
“你是在擔心我麼?”他黑眸似深潭盯着她,似乎藏了些她讀不懂的情緒。
沈伊苒心跳晃了下,快速接過他手中的高跟鞋,掩飾性地低下頭,邊穿邊說:“周總為了救我受傷了,我不擔心一下的話也太沒良心了吧。”
周硯塵眼神微微暗了下,又不鹹不淡地追問了句:“那沈小姐剛剛又在害怕些什麼?非要叫我回來。
“……”沈伊苒哽了下,動作也跟着一頓。
她害怕他會受更重的傷。
害怕他再也無法回來。
但這明顯還在惦記着他的心裡話她壓根就無法說出口,隻能含糊說是剛才的事情太吓人了,她還處于驚魂未定的狀态下,不敢一個人呆着。
“哦,那我更不能現在丢下沈小姐去醫院了。”他頓了下,略帶陰陽怪氣地補了句,“不然我的良心要受到譴責了。”
“……”沈伊苒張了張嘴,一時竟不知道要說點什麼。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他雖然一口一個沈小姐跟她撇清着過去的關系,言行舉止裡卻好像在跟她較着什麼勁。
這股勁就像一串解不開的麻繩,箍得她的心髒又有些發緊。
周硯塵看了眼變得默不作聲的沈伊苒,偏了下頭:“沈小姐不會打算一直在樓下站着等警察來吧?”
沈伊苒深吸了一口氣,壓下了心底異樣的情緒,轉身刷開了樓道門。
“你真不打算去醫院的話,就一起上樓等吧。”她平靜地撿起地上的電腦包和雨傘,先他一步上了樓梯。
周硯塵沉默地跟在她的身後,在繞過幾家住戶門前堆疊的雜亂物品後,他冷不丁地開了口:“聯譯的待遇不好麼?”
沈伊苒微愣了下:“沒有,還可以。”
“那你住在這種地方。”
“……”沈伊苒遲疑了幾秒,實話實說道,“我想能省的地方還是省着點,可以早點攢夠買房錢,也不用再租了。”
“但我勸沈小姐還是抓緊時間換個地方住吧,這裡治安是真的不好。今天碰巧我在,否則後果不堪設想。”他嗓音沉沉。
“我知道,今天多虧了周總,我還沒來得及跟您好好說一聲謝謝。”沈伊苒頓了下,後知後覺意識到了一個問題,“不過周總,您怎麼會在?”
“我……抽煙時碰巧看到了他鬼鬼祟祟地尾随你進了小區,以防萬一,我就跟上去了。”他眼睛盯着腳下的台階,一副公事公辦的态度說,“畢竟今晚是因為我的緣故才導緻你這麼晚回家,我多少需要承擔一定的責任。”
“哦。”沈伊苒抿了下唇,克制着想問他怎麼開始抽煙了的沖動,客氣說,“這事也不能怪您,我覺得我好像之前就被他盯上了。”
“怎麼說?”他擡起了眼。
“剛才那個人之前來我家送過外賣,而且我有次半夜下樓拿外賣,感覺樓道外面有動靜,但往外看又沒有人,像是故意躲起來了在等我開門。”沈伊苒簡單和他陳述了下她的猜想,然後從兜裡摸出了鑰匙,邊開家門邊說:“不過這事還是要等警察來調查才能搞清楚。”
“不管怎樣,你這兩天也不要再在這裡住了。”他嚴肅道。
“新房子沒那麼快能找到的。”沈伊苒彎腰從鞋櫃裡拿了雙出差裝回來的酒店一次性拖鞋,丢給了他。
“你可以去酒店或者朋友家住。”周硯塵瞥了眼她拖鞋上印着的酒店名。
“再說吧。”不想和他探讨這個話題的她含糊應了聲,就岔開了話題,“周總您沙發随便坐,我去給你找條毛巾擦擦身上的水。”
在她腳步匆匆走去衛生間後,周硯塵環顧一圈她狹小的客廳,除了沙發,就是一套簡易的餐桌椅,放在了開放廚房的旁邊。
沒有電視,也沒有茶幾,甚至連窗戶也沒有。
隻有個毛玻璃推拉門,隔開了她睡覺的卧室。
他不禁蹙了蹙眉,坐到了她吱嘎作響的皮沙發上。
然後低頭扯了下暗紅的衣袖,檢查了下自己血肉模糊的傷口。
雖然血已經止住了,但疼痛感并沒有一絲的減輕。
而且他懷疑自己在和那黑衣男的僵持中扭到了手腕,現在稍微一用力就疼得要命。
他試着轉了下手腕,眉頭擰成了一團。
但聽到她腳步聲下一秒,他立馬松開了眉心,扯下了袖子,若無其事地看向了她養在廚房窗台的仙人掌。
“不好意思,我家沒有新毛巾,不過這條我之前隻用來擦臉,昨天剛洗過,還是挺幹淨的……”她有點窘迫遞了條粉色的毛巾給他。
“沒事,謝謝。”他并不在意地用接過,擦了擦臉上的水和濕漉漉的頭發。
“那個……你要不濕掉的外套也脫一下吧,不然容易感冒。”
她瞥了眼他始終沒用的右手,還是想确認下他藏在衣服下的手腕到底傷成了什麼樣。
他動作微微滞了下,緩緩撩起眼皮看向了她:
“脫了也一樣,我裡面的襯衫也是濕的,總不能都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