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雨仙起身行禮應下，她自然聽得出張貴妃的言外之意，說她長在外沒規矩，怕她丢了厲王的臉。

張貴妃往窗外看了看，“這日頭走的也太快了寫些，還沒同你聊幾句天色都暗了。”

韓雨仙也起身緩緩道：“臣女叨擾娘娘多時，先行告退。”

“去吧，改日本王再诏你進宮。”

韓雨仙跟着宮女風荷出了凝香宮，一路低着頭走去，隻覺得路與來時不同。直到她将她帶進一處花園，花枝掩映處，是厲王。

韓雨仙上前行禮道：“見過厲王。”

“勞煩風荷姑姑了。”

“不敢，王爺和四姑娘慢聊，奴婢告退。”

見人走後，韓雨仙肩膀放松下來，坐到了蕭肅羽對面，“王爺特地在此等候，所為何事？”

蕭肅羽看她在他面前越來越放肆的行為，不由得微微一笑，口中答道：“父皇傳召，正巧聽說四姑娘也在宮中，順路接你回府。”

韓雨仙不疑有他，一派随意的說道：“那就多謝厲王了。”

“見過母妃了？母妃同你說了什麼？”

“貴妃娘娘大約隻是看看我，畢竟是未來兒媳，貴妃娘娘見見我也是尋常。”

蕭肅羽聽她自稱兒媳，心中微動，還真是個不通風月的小姑娘啊！

他看了看天色，意味不明道：“起風了，怕是要下雨了，随我出宮吧。”

兩人并排往宮外走去，半路上，雨突然落了下來。夏日的雨如斷了線的珍珠，噼裡啪啦的掉了下來。

蕭肅羽連忙拉住她的手腕，“走，去那邊避會兒雨再走。”跑到了一旁的廊下避雨。

雨勢漸大，天色暗沉下來，兩人的衣袍都沾了些雨水，站在廊下整理衣裳，一時無言。

風也越來越大，風雨交加搭在衣服上，冷風吹來，漸漸地廊下有些站不住了。

蕭肅羽看雨勢一時收不住，便推開了身後的殿門，“走吧，進這個殿裡躲躲雨。”

韓雨仙跟着他進去，殿裡燭火搖曳，被打開的殿門吹滅了幾支。她不知道這是哪裡，不敢亂動，隻關上門站在殿門邊。

蕭肅羽看她眼珠亂轉打量着，卻不敢亂動，一是失笑：“這裡是祭祀大殿的偏殿，今日風雨之夜不會有人來，過來坐下吧。”

韓雨仙這才向前挪步，坐在一旁的太師椅上。

密閉的偏殿裡，燭火飄搖，除了窗外的雨聲，四下寂靜無聲。看着不遠處閉眼假寐的蕭肅羽，她的心在這安靜的夜裡突然跳的厲害。

韓雨仙不得不承認，厲王是個英俊的男子，比她回京那日見到的更加惑人心智。

昏暗的燭火映照在他的臉上，高挺的鼻子，一半在光下，一半在陰影裡。似乎察覺到她的視線，緩緩睜開的眼睛直直的看了過來。

韓雨仙立刻避開他的目光，心中默念，美色惑人，清醒些。

“四姑娘在看什麼？本王可還入得了四姑娘的眼？”他的聲音帶着一絲沙啞低沉，撩人心弦。

韓雨仙沒有接這句話，調轉了話頭，問道：“王爺日後還會回邊關嗎？”

蕭肅羽手肘撐在太師椅上，食指微曲支着太陽穴，反問道：“怎麼，你要随我去嗎？”

韓雨仙搖了搖頭，神思仿佛真的到了那日的場景，她慢慢道：“那時我應該已經雲遊四海了，我可要去邊關找王爺去，看看王爺口中的大漠黃沙、漫天冰雪。”她的臉上帶着雲淡風輕的笑意，仿佛衣袖翻飛已身在大漠。

蕭肅羽看着她眼神帶了幾分不易察覺的寵溺，“好啊，本王掃榻以待。”

他說完站起了身，看着她的眼睛，一步一步走到了她的身前，帶着幾分謹慎問道：“若是你沒能雲遊四海呢？”

她随着他越來越近的腳步愈加慌亂，眼神閃躲，聲音虛虛浮浮道：“怎麼會？我……”

蕭肅羽看她結結巴巴的樣子，笑道：“好了，雨停了，本王送你回府吧。”他不想聽她未竟的話，大約連她自己也沒想過吧，她想要的雲遊四海究竟是自由，還是隻想逃離這裡。

來日方長，她所求也許亦是他所求，人生還長，他有的是時間慢慢求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