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來分鐘。”陶聆家住東街,挨着蒲辰最熱鬧的菜市場。
“行,注意安全。”李鶴薇等她拐出公安局大門,緊随其後,攔下一輛出租車坐進副駕駛,“師傅,跟着前面的自行車。”
駕駛位的女司機瞅她從出公安局出來,沒有多嘴,悶聲踩油門。
“不用跟太緊,謝謝。”
女司機忍不住問:“警官,這是在幹嘛?”
“同事回家,不放心。”她知道陶聆的結局,但不明确發生在何時何地,深夜11點半踽踽獨行,多少有點讓人擔憂。
女司機笑呵呵:“你們感情真好。”
“嗯。”李鶴薇沒有繼續接話,這算哪門子感情好,完成任務,分内事而已。
轎車七拐八彎,穿過逼仄的巷道,最後在一棟老舊的樓房附近停穩。她伸出頭,目視陶聆擡着自行車往上邁步,昏暗的燈光照亮一樓,二樓,三樓,随即聽到關門聲。
李鶴薇感慨,個子不高,力氣還蠻大。
女司機着急下班,問道:“警官,現在去哪兒?”
她将搖下的玻璃窗複原,腦袋靠着後枕:“帝苑國際。”
***
小車駛離巷道,它身後破敗的樓房曆經風霜,像夜裡苟延殘喘的老者,渾身散發着黴舊味,反倒把陶聆的卧室襯得格格不入。将近9平米的空間,收拾得幹淨整潔,擺放一張1米2的單人床,一個布衣櫃,一張書桌,書桌底下兩個裝滿書的紙箱子。視線往左,牆面挂着一副她自己寫的卷軸,“但行好事,莫問前程”,行書字體,筆勢俊雅流暢,估摸着打小就有練書法的習慣。陶聆坐在書桌前歇兩分鐘,找着睡衣,輕手輕腳移步去浴室。柳芸出來接水,叫住她:“小聆,剛下班嗎?”
陶聆回頭,臉頰沾染着紅雲,太陽穴發脹的疼,好似中暑般:“是,碰到棘手的案子。”
柳芸瞧出異樣,俯身拉開抽屜,拿出一瓶藿香正氣液放在離她不遠的塑料高凳上:“待會兒洗完澡喝。”又問,“明天周末,休息嗎?”
“不一定。”
“你爸50歲生日,決定在老家辦幾桌,明晚吃壽面,後天中午正餐。”
“我知道,盡量提前把工作完成。”陶聆實在難受,伸手拿過藿香正氣液,戳開瓶蓋,小口抿着微苦的藥液。
柳芸含糊其辭:“你嫂子有空嗎?”
陶聆瞬間皺起眉頭:“老陶想她去?”
“這不是沒辦離婚嘛,說到底她還是我們陶家人。”
“媽,老陶教你這麼說?”柳芸土生土長農村人,小學文化,19歲和陶碌海結婚。在她的意識裡,丈夫說什麼話,做什麼事都有他的道理。
“啊,他也沒說錯。”
“誰說她是陶家人?就算大哥沒失蹤,她也姓李,明明白白李家人。”陶聆認為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平生最不喜“嫁雞随雞嫁狗随狗”的言論。她說完,也清楚柳芸沒法向陶碌海交代,按捺住情緒,沉聲道,“我去試着問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