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燈滅了,百葉窗外透進來的月光便格外明顯。它被百葉窗割破,成為許多條攔在岑今禾和傅月身上的豎線。它們欄杆似的禁/锢了她們。
“今禾。”舒朗前傾上身,一如從前想要貼近岑今禾。可是岑今禾的上身又往後退了退。
舒朗好卑微又好誠懇:“你想讓我是誰,我就是誰。”
斷續的月光讓舒朗的臉一半明亮,一半昏暗。岑今禾看不清她的神色,可心裡卻知道舒朗并沒有在說哄她的假話。
舒朗就是這樣的人。她随波逐流,她貪戀安逸,她有一點點可以被忽略不計的反叛。如果她的日子能稍微好過一點,舒朗的反叛大概會更多一點。她應該原本就不是這麼好脾氣的人,隻是被生活壓迫的不得不順其自然。
岑今禾知道,岑今禾都知道。
可是岑今禾還是要反問她:“那你自己呢?”
然後她的心聲和舒朗的回答重合在一起:“我都可以呀。”
舒朗的語氣輕飄飄的,就像是她對着岑今禾輕描淡寫的試探着說出自己一個月的價格,如果岑今禾不同意的話,她接下來就會用同樣夢呓似的語氣笑起來,說‘我開玩笑的’。
她的回答是小錐子,一下又一下紮在岑今禾的頭上。岑今禾揉起了太陽穴,耳朵裡卻一下子充斥着許多聲音。
有她的粉絲見到她時興奮地笑聲;有舒朗道歉的低語;還有她的粉絲的叮咛:你一定要醒來啊……一聲聲,一字字,話和話疊在一起,岑今禾的耳朵裡亂哄哄的,不知道該聽什麼。
“你會有……負罪感嗎。”
岑今禾捂住耳朵,閉上眼睛。舒朗面對她的問題流露出什麼神情,岑今禾不知道。就連舒朗的回答岑今禾也聽不清楚。
“扮演着别人,你會有負罪感嗎?如果傅月知道你扮演她,你覺得傅月會開心嗎?”
岑今禾睜開了眼睛,可雙手沒有放下來。
眼前的舒朗其實和傅月長得一點都不一樣。其實在酒吧裡,舒朗轉身之後岑今禾就立刻意識到了自己的恍惚和錯覺。
可是她們好像啊。
一模一樣的發愣,一模一樣的應答。如果她看見的是真正的傅月,傅月當時也會做出和舒朗同樣的反應。
但是她不會看見真正的傅月了。
除了面貌不同之外,舒朗的所作所為和真正的傅月幾乎一模一樣。許多許多次,岑今禾自己都在這樣相同的反應中産生恍惚的錯覺,認定眼前的人就是真正的傅月。
但是她不會看見真正的傅月了。
岑今禾比确定自己的名字還要确定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