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着口罩的粉絲走上前,戴着口罩的粉絲在紗珑的身邊坐下,戴着口罩的粉絲摘下口罩。
手機鏡頭裡出現的是紗珑和傅月的臉。
“你。”這個字出口,岑今禾又把它收了回去。她現在是紗珑,身邊坐着的人是她的‘冒險家’。
紗珑很完美的完成了這一次的見面,她在下午五點多的時候離開,岑今禾回來了。
剛剛卸掉了濃妝以後,岑今禾整張臉顯得異常的蒼白疲憊。她靠在主辦方給她訂的酒店房間的沙發上,仰着頭看站在她面前的傅月。
傅月正在向岑今禾解釋自己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樟市。
她的話說的磕磕絆絆,每一字每一句都透露着和實際行為截然不符的害怕。岑今禾大概是累狠了,她一邊聽傅月說話,一邊費力地去看傅月。她和傅月好像隔了一扇玻璃窗,窗戶上沾滿了污漬,她看不清傅月,可偏偏又想要看。
最後傅月說:“其實我,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來。可能是我知道,我惹你生氣了,我怕……我怕失去你。”
岑今禾把腦海中紗珑會說的話一一剔除,在紗珑可能做的萬千事情中極力尋找出屬于‘岑今禾’的部分。
岑今禾會做什麼呢,岑今禾現在要做什麼——岑今禾正在賣力地去擦拭這扇肮髒的玻璃窗。它的污漬原來不是今天才出現的,而是早就存在。奶油醬汁在玻璃窗上幹涸了;鵝黃色的連衣裙布料被拍打在玻璃窗上,揭都揭不下來;削去的梨皮原來藏在了這裡,岑今禾把它們擦掉,可玻璃窗戶還是髒,她徒勞無功。
可是岑今禾知道,她必須要做點什麼反應才對。透過清理出來的一小片玻璃,她看見傅月垂下頭,含着胸,雙手交疊在一起忍不住的揉搓。她的第一顆眼淚掉下來,砸進岑今禾的心裡,砸破她最後的一道防線。
“你還能分清……”岑今禾的眼睛從那片好不容易清理幹淨的玻璃上挪開了。她微不足道的進展不值得喜悅,因為實在用掉了太多的力氣,以至于原本可能會成為的質問變成了一句羽毛般輕柔的喟歎,“你還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嗎?”
傅月面對岑今禾,玻璃破了,碎渣灑了一地狼藉,岑今禾不用再費力地去擦拭玻璃,她清楚的看見她,清楚的聽到她說:“我叫傅月啊。”
喉頭是幹澀的,連着說了一天的話,面對了一天形形色色的人,岑今禾的臉上不帶任何妝。她摸了摸自己在空調底下吹得發幹的臉,反問說:“那誰是舒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