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萬,萬誠,頂着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嘴上還殘留着速溶咖啡濃郁的香氣。他哈了一口氣:“媽的,沒給我累死了。”
牟莉從他手中拿回杯子,倒了一杯溫水後重新放到他手裡,“問的怎麼樣了?”
“别提了。”萬誠把杯子裡的水喝了一小半,皺着眉頭叉着腰,粗聲粗氣地抱怨,“她什麼都不肯說。問她紀南亭哪兒來的,她不說,問她和那對夫妻有什麼關系,她也不說。你從紀南亭那裡問來的消息,我問她,她也是屁都不放一個。”
“诶诶,太粗俗了啊。”牟莉雖然這麼說,但眼裡還帶着笑,“她們兩個人肯定瞞了什麼,不過我暫時還沒有看出來。我讓王威去準備搜查令了,等我們仔細去搜一搜,或許能有突破。”
“恩。”萬誠放下水杯,“這都快四十八個小時了,不管我和小張怎麼問,她都一個字不說。一般人面對警察早就吓壞了,不管有的沒的,哪怕編一點話來搪塞敷衍都行。可紀清和就是頭一低,你說她不害怕吧,看她那眼神還怯怯的,但是你說她害怕,怎麼可能到現在什麼都不肯說?”
牟莉摸了摸下巴,點頭說:“确實。你說,紀清和有沒有可能訓練過?”
萬誠抱起胳膊來,“訓練過?你是指她被人特意培訓過保持緘默?”
“是,有可能嗎?”
萬誠的手又叉上了腰,他‘恩’了很長的一聲後說:“我覺得不太像。如果是訓練過,那麼她必定也會用同樣的方法訓練紀南亭。但是現在看起來紀南亭正常的很,是吧?”
牟莉回以他肯定的答複,萬誠便又說,紀清和的緘默更像是一種下意識的習慣。比起刻意被訓練,不如說她是從小生活在某種高壓環境下,讓她養成了能夠在此類環境中維持鎮定的能力。
“我還是在紀南亭身上多花花功夫吧。”牟莉笑着搖搖頭,表示紀清和太複雜。
萬誠歎着氣繼續他沒有用處的審問,牟莉重新拿了一個杯子,給自己再泡了一杯咖啡。
坐到辦公桌前,有關紀清和的過往都在牟莉面前的文檔中,白紙黑字的呈現。
紀清和今年三十四歲,前半生能稱得上一個‘颠沛流離’。
五歲時她的父母離婚,她跟了爸爸。六歲時父親在工地出了意外,搶救三天後還是撒手人寰。她又跟了媽媽。結果還不到八歲,媽媽把她丢給了外婆,自己不知道去了哪裡。
十歲的時候,年老的外婆離世,媽媽又重新把她丢給了奶奶。不到十五歲,奶奶也離世了,可是媽媽沒有再出現。
後來紀清和就辍學,文檔中開始有她在某某廠打工的記錄。牟莉不知道這幾年紀清和有沒有談過戀愛,總之等到她二十一歲的時候,她的檔案裡就多出了一個五歲的女兒,紀南亭。
紀南亭的戶口是上在紀清和老家的,北方的一個小村子裡。
牟莉聽說過那個地方,早些年扶貧的名單裡有這個村的名字。她短暫的回憶之後,合上了紀清和的檔案。
杯中的咖啡有些涼了,不過牟莉還是一口氣的喝光了它。
畢竟這一夜還很長,她需要更多的精神來支撐自己渡過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