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阿姨，有話直說吧。”

“你能去英國嗎？”

幾乎同時開口。

隻是話一出，林承安臉色有些陰沉。曾經的接觸，他看得出程芸對于他跟江吟的事應該是很反感的，現在這樣的态度，是有些讓人折磨不透。

程芸還是那句話，反正目的已經達到，其餘的事無所謂了。隻要江吟願意接手公司，其他的她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你考慮過他的感受嗎？”

程芸很自然的把頭偏向窗外，緩緩開口：“再說這些事，有什麼用呢？”好像在回答林承安的疑問，卻更像自言自語。

“我來的目的，跟你道歉。”

四十多歲的年紀，程芸擁有着不屬于她這個年齡的蒼老。

林承安不解。

然後又看到程芸自暴自棄似的歎氣，把從江吟轉學過來開始的事一五一十說了。可能是聽江箐然講過一遍了，林承安沒有太多的感受，隻是聽着程芸親口承認，還是覺得有點難受。

“他知道嗎？”

程芸搖頭，江吟自己本也是不知情者。

“最初送他過來，是因為箐然的私心，他在那邊過得很委屈，箐然想幫他，轉學的事是箐然提的，确實也查過一些東西……原本想的是，把他送到這裡來，看到你後也許會舒服一點。”

哪怕那時江吟并不知道林承安。

程芸從一開始就知道江吟應該接受什麼樣的命運，隻是當時存有的、為數不多的關心讓她覺得不應該逼得太緊。

“所以您希望通過我這個媒介讓他順從。”沒有任何情緒變化，但程芸看到了他眼底的悲傷。

好像就是那一刻她看到了林承安對于江吟的執着。程芸又往窗外看了一眼，原本陰沉的天現在有了些陽光的照耀。

她大方承認了：“是，我确實是這麼想的，但後來也是因為你我才改變計劃。”

對于江吟認出林承安就是 Silver willow，程芸并不意外，這是她原本就想好的，變動在于，林承安對江吟的感情。原本的計劃，江吟隻是單純的粉絲，在得知這件事後，程芸就知道不可能讓林承安去勸。

“所以您讓人在網上發布的信息，制造那些輿論，是想利用江吟對您遭遇的事的在意程度，逼他走上你們規劃好的人生。”

“但您也隻是在賭，您不确定江吟對您的感情，除了厭恨，沒有多餘的情緒。第一次也是他爺爺奶奶為了逼他，第二次是您，你們都不知道有什麼結果，但還是要走這一步。”

如果江吟不那麼在意，也許……

林承安暗自想到，但終究已經過了，所以他沒把這話說出口。

程芸聽他的話，錯愕了一瞬，忽然笑了。

“箐然跟你說了很多。”

也許在決定告知林承安這些事的時候，程芸就默認了。

許久林承安聽到坐在對面的人開口：“箐然也許是對的，你跟他确實很合适。”

也不管林承安是什麼感受，程芸繼續說下去。

“如果你願意，就過去吧，小吟是下周二上午九點的機票，你可以選擇提前過去，也可以跟他一起，我會安排好你在那邊的生活，另外，離開之前，我想……以他的名義辦一場畫展。”

其實兩個月前就已經在準備了。

林承安心裡有種說不上來的滋味。

“這場畫展，他會來的，我把地點選在貴州了，過兩天他會跟箐然一起。”

“我會過去，但我現在不會跟他碰面。”

愣了一下，程芸又笑出聲了。

她知道林承安的顧慮，也沒多說，不過……到時去英國後，江吟也許會很開心吧，這樣，也勉強當做是贖罪了吧。

這場交談比兩個人想象的都要輕松。

“如果沒有當年的事，我跟他現在應該都會很開心。”

如果那樣，江吟還是會走上這條路，隻是不管從哪方面看，也不會像這樣壓抑。有些私心的想，那樣江吟可能不會碰到林承安。

“他的自閉症到什麼程度了？”

程芸沒想到林承安會突然開口問這個，但也實話答了：“重度，如果他再不願意把自己解放出來，之後可能沒辦法，誰都幫不了他，隻有他自己。”

真的那樣，隻會是惡性循環。

“我知道箐然經常聯系你，作為姑姑，她對小吟很上心，有她的存在，小吟沒有過早的進入自閉的狀态。”

這是毋庸置疑的，誰都看得出來，江箐然對江吟真的很用心。

好像有些老套的故事情節，但這就是事實。

“算了，過都過了，多說無益，隻是以後……”話沒說完，程芸低聲歎了口氣，轉而說到另一話題，“這次過後，我真心希望你們能好好在一起。”

“謝謝程阿姨。”

隻聽到輕笑一聲，什麼話都沒說。

坐了一會兒，程芸提着包要走了，林承安說送一下她，被拒絕了。

走出咖啡店的程芸，覺得很輕松。

林承安還在那裡坐着，他在想接下來的事。這樣的安排，他覺得挺好的，林承安本身并不希望和江吟的再次見面，是在很倉促的情況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