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是為他考慮。”
“别虛僞了,我們都是罪魁禍首,但你的罪行更讓人可恨。離婚協議書拟好了,簽字吧,不管你怎麼想,我是堅持不下去了。”
程芸情緒一下子上來了,但江邵然沒管她,擡步回了房間。
這個人現在徹底瘋了,跟瘋子沒法理論。
耗了這麼多心思,江吟最終也如她所願了。
一個小時後,兩個人從書房走出來,江吟永遠是那一副表情。
大概是聽到開門聲,江邵然也重新從房間走出來 。
穆鴻看到程芸,隻微微點了一下頭,湊過去小聲跟江邵然對話。 卻因為程芸在這裡,他不太好開口。
看出他的顧慮,于是兩個人又去了書房。
“問題很大嗎?”
“不管是他的狀态,還是其他方面,已經徹底變了,可能他會把自己徹底封閉起來,這是初步判斷,我還是建議去做個全面的檢查。”
“有緩解的可能嗎?”
“很難,除非他自己願意,外界的因素隻能起到非常小的因素。我說句不該說的,不能再讓他們兩個接觸了。”
這一點是顯而易見的,誰都清楚,除了本人。程芸早就失了理智,她對江吟的影響是最大的,也最深刻。
兩人進了書房以後,程芸就拐去了江吟房間。原本想直接開門進去,卻發現門被鎖了,默默又收回手,轉身去了客廳。
一切好像都跟她無關。
江吟似乎毫無感受,回房間後繼續做着剛剛未完成的安排。
明明沒有鐘表,卻聽見時針“滴答滴答”地轉,第一次覺得江吟對時間沒有概念,隻知道他每天要做什麼、怎麼做。
兩年間有太多事、太多變動。
從一開始,就不能有所希冀,太美好的幻想會被打破。
江吟早就深刻的認識到這個道理,仍舊如此,直至現在,也終究是掐滅了所有“不切實際”的念頭。
所謂的秩序終于被擺正,一切按計劃執行,絕無差錯。
在程芸的良苦用心下,江吟終于如所願成了一台機器,隻要輸入指令就會照做,絕對服從掌控,接近百分百無差錯。
“如果你覺得很無聊,那就來處理一下離婚的事。”
程芸坐在客廳,看起來無事做,也有一點心不在焉。
“……穆醫生已經走了?”
“剛剛離開。”
“結果怎麼樣?”
“你不應該最清楚嗎?不用費盡心思轉移話題了。”
程芸再也找不到話題規避,最後她還是同意離婚,隻是要求帶走江吟。“你還想繼續害他嗎?”江邵然有一點忍無可忍。
“不都一樣嗎?你、我,還有其他人,不都是同一類的人嗎?”
“至少比留在你身邊好。”
因為這個事,兩個人又大吵一架。
江吟在門内清晰的聽着他們的對話,内心毫無波瀾,對他們如何決定也不感興趣。
他隻需要服從。
單調的房間裝飾好像就是江吟的内心,枯燥乏味。大多數人的生活是選擇題,他不是。他要走的路,就連兩岸的風景都是模糊、不真切的。
“如果江吟同意,我也沒意見。”
“明知道不可能,還要搬出這個條件。”程芸自嘲地笑了,江吟怎麼會同意?推他入深淵的始作俑者,就是她啊。
“那就免談。”
程芸不知道怎麼接話,沉默着在協議書寫上姓名,然後準備搬出去了。
接下來兩個人沒有說過一句話。
三個人,三個世界。
門外沒了動靜,江吟并沒有關注,一心專注于眼前。程芸要搬走的事并不會影響什麼,尤其是對于他,好像無論什麼事都無法左右他的情緒了。
哪怕是對林承安,江吟好像也隻留有一個淺淡的印象,似乎也沒那麼重要了。
原本就是可有可無的存在。
這就是他們所希望看到的結果。
受到各種因素的影響,江吟的自閉症越來越嚴重,語言障礙倒還得到緩解了,現在聽不同的人講不同的話理解起來并不費勁。
具體是因為什麼,就算他自己知道,也不會願意開口。
程芸正式搬走時,江吟透過門縫看了一眼,見過了無數次的場景,唯獨這一次是毫無感觸。
這天江箐然也過來了,程芸叫來的。在門口,兩個人說了很久,江邵然沒去打擾她們,江吟也在程芸走出大門的那一刻關了房間的門。
大門敞開着,程芸看到了江吟關門的時候。
“過段時間跟他說了吧。”
“不是很在意影響嗎?現在變卦了?”江箐然看不起她。程芸沒什麼表情:“既然目的已經達成,那也就無所謂了。”
不管是餘下的一點良心所驅,還是因為其他的,總之,江箐然答應下來。
“有時間我會去找他的。”就當親手揭開自己的罪狀,江箐然沒說話。
“你想多一個人來恨你嗎?”
沉默許久,在程芸即将離開時,江箐然開口。腳步停頓一下,程芸推着行李箱繼續往前走,然後聽到她的聲音——
“已經夠多了,不介意再多這一個,沒什麼大不了的。”
“啧,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