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箐然沒告知江吟她要過來,前兩天到的,還專門問過江吟放假時間。
回程的路上,兩個人一言不發。
江箐然好幾次看着江吟想開口,還是覺得算了。這次回去,她沒打算把江吟送回程芸那裡,問了江吟也同意,把人接到自己的住處,反正那一間房空着也是空着。
就算讓江吟自己選也是這樣的結果。
半小時前程芸來問她接到人沒有,江箐然沒回。跟這位嫂子,她實在無話可說。
路程是比較遠的,江箐然有一點遭不住,靠着座椅淺睡過去,江吟就完全無睡意。
一路上的風景大差不差,而且都是一閃而過,有些無聊了。與甯夏的距離不斷縮短,江吟的心情倒還沒有什麼起伏,再如何不情願,也是逃不開。
真正到站時,沒想到還是看到了程芸。
江吟推着行李箱從她面前經過,不曾停留過一秒,江箐然比他慢幾步,走到程芸面前去,開口便問:“意義在哪兒?單純想過來看一眼還是想添堵?”
“看一眼而已,馬上就走。”
“隻是看看就不要在他面前出現,你知道他不想見你。”任誰都看得出來。這對母子間的關系,實在是有些難評。
當然,程芸占據了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江吟從來都是被迫的一方。
隻是過去半年沒到的時間,甯夏這座城好像對于江吟很陌生,他對此處毫無感情。待在哪裡都行,就是别在這兒。
“這幾個月你就住我這邊吧,有什麼情況我能幫你應付一下。”
“嗯……”本來想說謝謝姑姑,沒講出來,江箐然也不在意這些,幫着他一起收拾,跟江吟說些有的沒的。翻書包的時候,江箐然一眼看到那個畫框。
猶豫了一下 江箐然開口:“你畫畫還在繼續嗎?”江吟手一頓,應了一下。
江箐然知道她問了一句廢話,他不繼續了才讓人奇怪。這一幅大概是别人送的,她看過江吟畫畫,手法、風格都不是江吟會有的。
等等,别人?送……?
嘶……江箐然有些奇怪的看向江吟,好吧,這也算是一個比較好的征兆。至少這麼看來,江吟也并非完全把自己與外界隔斷。
情況或許在有了好轉的趨勢。
沒忍住,江箐然笑出聲來。江吟看向她,帶着些疑惑。
“過幾天去趟醫院吧,這麼久了,得看看情況。”
“嗯,都可以。”
反正拒絕也沒用,一路都是妥協着過來的,也不差這一回。其實醫院這種地方也不是特别令人厭煩的嘛……是的吧。
到第二天就又成了他一個人。
江箐然還得上班,跟江吟一起吃過早飯就拎着包走了,他就照常是按照自己那一套方式度過接下來的時間。
都是晴天,就覺得的這裡的陽光沒有那麼耀眼。
不過貴州這時候是在下雨的,毛毛雨,指不定一會兒就鑽出來太陽光,運氣好也許會看到彩虹。
江箐然這邊放了很多書,随便抽取了一本就開始翻。讀完兩三頁就覺得無聊,放回原處開始研究經濟學方面的東西。
該說不說,這還是挺讓人頭大的。
語言障礙是個不小的麻煩,确實治療過,但也不算徹底解決。江吟的反應力、理解能力還是不太好,但跟他自己說的一樣,現在的樣子,總比最初時要好得多。
昨天見過那一面,程芸就很識趣的沒來打擾。之前那通電話說的,到現在大概已經不能算數了。
江吟的骨子依然倔強,不是不會反抗,隻是不想。
反正程芸是什麼想法,也不想去探究了。
跟林承安的對話框始終停在五月,盯着備注上的名字,程芸有些無奈,心思複雜。
這事江吟并不知情,也不敢叫他知道。
這幾天江吟的狀态似乎還不錯。在江箐然這邊,他終于可以無所顧忌地拿起畫紙,依然選擇待在房間,不過會把房門·敞開。随便找個東西做支架,把林承安送的那幅立起來了,剛好測對着窗,有陽光投下光影斑駁。
向陽而生的葵花好像在這一刻熠熠生輝。
對角的線劃分黑夜白晝,萌芽、生根,成長、枯萎,一生的故事被定格,又把這些零散的畫面連成磁帶,複古式的膠片好像正在播放。
這和江吟身上的灰色毫不相關。
中午時江箐然也不會回來,冰箱有吃的,加熱一下就可以。下午照舊。
在之後就是江箐然帶他去醫院那天。
一年多沒來過神經科了,江吟内心平靜,沒什麼壓力地走進去,江箐然坐在外面等他。
面前這位,也算是老熟人了。
“穆醫生。”禮貌地喊了一聲。
穆鴻看他的狀态似乎還不錯,感到一絲詫異,直接引入話題:“這一年感覺怎麼樣,你的語言障礙還有什麼問題嗎?”
江吟還是等了一下才說:沒有,除了偶爾說話,還是有影響。”
還是要比當初不知道好了多少。
“聽說你是去貴州了,換個環境會不會覺得好受一點?”
“嗯。”那不知道好多少。
“先把你姑姑喊進來吧,我跟她說兩句,你去門口等一下。”後來兩個人聊了近二十分鐘,江吟沒懂這有什麼好探讨的,說幾句不就行了,用得着這麼久?
從醫院出來後,先開車把江吟送回去了,江箐然又出發去了老宅一趟。
大門是敞開的,屋内人都差不多到齊了。
“呵,今天這人挺齊的啊?”語氣是說不盡的厭惡,江箐然毫無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