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很快就出來了，這次隻簡單構了一下圖。

林凝坐在沙發上端着筆記本電腦敲敲打打，應該也是在處理工作上的事。餘光瞥見林承安，頭也不擡就問：“之前給你挂網上的那幾幅有人想買，你意向如何？”

“本來就是拿來賣的，還用得着問？”

“我說價格，對方準備要兩幅。”

林承安無所謂，随口應道：“你定吧，跟市場價差不了太多就行，合理收費。”林凝點頭。

“還有個事，過兩天市區有個畫展，比較小型的，你去不去？”

“嗯，有這個打算，你要去？”她要不打算去就不會問這個問題，多半也是想去看看的。林凝給予他肯定的回答，主要是這兩天她就想到處轉轉，隔兩天又得開始工作。

夜晚來臨時，原本城市的生活是應該在這時開啟的，但冬天的晚上沒多少人願意出門，外面的天實在很冷。

這時候，人們就更願意坐在火爐邊交談。

老實說，林凝是真的很佩服那些定時定點睡覺的人，林承安就是那其中一個。雷打不動的十點鐘就睡覺，早上六七點鐘就起，她真的很好奇時不時這類人的身體系統跟常人不一樣。

雖然不是次次都會準時吧，但也大差不差。

熬夜常駐選手林凝同學真做不到。

這一天呢，也就這麼過去了。雖然看起來無關緊要，不過也算是為接下來的故事起了一個還不錯的頭，剩下的等天亮再說吧。

畫展也如約而至。

恰好這兩天碰上各大中小學生正式放寒假，來的人也還算多，不過大多數嘛，都隻是單純過來看看。

一般這樣規模的普通畫展，大多也許都是為了給一些熱創作的人提供一個“露臉”的平台，也算是為他們決定要走的這一條路提供了一些可能性。

其實當時林承安是有想着要提交一幅畫稿給主辦方的，不過當時忙着弄論文，耽擱了一下，再去看時就已經截止了。他還可惜了一下，現在也隻能等到下一次了。

林凝有句話沒說錯——

盡管是作為理科生，但林承安身上就是有一種與生俱來的藝術感。

陪着林承安走完一圈，林凝就跟他說先走了，她跟朋友約好了出去逛的。也沒管她，林承安又返回去看了一遍，最後停在一幅非賣品前。

和多數彩色的作品不一樣，全幅都以黑白來呈現。

手法并不成熟，如同初學者一般。

描繪的畫面淺顯易懂：整張紙被一條中線劃分開來，兩個看起來不過十歲的男生背對着站在中間，一邊是受萬千矚目，一邊被木偶線控制，且面前無數隻手伸向他，倒是有點像“眼中釘”。

兩個不同家庭的對比，多數人會這麼認為。

類似的題材有很多，國内外許多人都運用過，林承安也看過不少，偏偏就對這一篇起了好奇心。

多數人從它面前走過去，和身邊的朋友議論兩句後就再無事，隔天就會忘了吧。

林承安這麼想着。

不是兩個人的對比，而是同個人的獨白。

這是幻境與現實的對照。

腦海中就是突然有了這樣的想法，林承安自己也解釋不清，感覺有些莫名其妙的，也在他的腦子裡揮之不去。

這一幅似乎沒有署名，可能是貼在背後了，也可能是它的創作者不願意透露姓名。

林承安感覺已經在這裡站了很久了，又看了一會兒，就轉身離開。這次直接回家了，其他的已經看過，沒什麼意思了。

因為今天的畫展，他做家教補課的時間就跟人商量調到了下去，眼看着時間也差不多，回去收拾了一下又出門了。

“哥，你今天狀态沒在線啊？不會跟女朋友鬧矛盾了吧？”

“專心做題，定時的。”碰上一個總喜歡貧嘴且有一點八卦的高中生，他也是很無奈。以往林承安還闆着臉說兩句，今天一直想着畫展的事，就沒什麼心情理他，隻單純守着人做試卷。

“一看就是吵架了……不過哥，你也長這麼好看，女朋友肯定也漂亮吧？”

“我不介意把今天的作業量增加。”

“别别别，我錯了……真的是，就知道拿這事壓我，好奇都不行啊？”

“行。不過我沒對象，所以别打聽。”林承安盯着他的眼睛，這小子自來熟的有點過分了。

被他的眼神看怕了，男生默默縮回頭，繼續做他的卷子。隔了會兒就很自信的把卷子遞給林承安，一臉驕傲的說“提前二十分鐘完成”。

林承安都不想說話 。

對着答案改完……嗯，三十七分。

滿分一百的物理他三十七，好歹還比期末考多了三分嘛，嗯……他要開始懷疑他不是理科生了。

兩個小時熬過去，給他講完題林承安就離開，關門時還能聽得見他媽媽那對着他恨鐵不成鋼的聲音。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很快迎來天黑。

今天的月亮不怎麼清晰，總是被雲層遮擋住，點亮這座城市的，是萬家燈火通明，外面的世界實在是有些冷，各小區内完全沒有以往那樣的嬉鬧聲。

從畫展離開後，林承安就一直想着那幅畫，既然是非賣品，他就始終相信這對于創作者有很特别的意義。

或許感傷，也可能美好。

關燈躺在床上，閉着眼想要不再去思考其他事物，隻希望能夠快些入眠。

林承安希望等到他睜開眼時，會有一個明媚的天氣。哪怕隻是有那麼一點點微妙的太陽光挂在天邊，也足夠知足了。

起碼别是下雨天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