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小公子，我們還能幫上什麼忙嗎？”言遲閃身離開，墨雲溪将目光移向王三，眼見他還在努力掩蓋呼之欲出的淚水，微微搖頭，學着沈怆詩的動作，伸手也拍拍他的肩膀。

雖說身為朝意王，墨雲溪對玄武衛還是挺尊重的嘛。嗯.....意料之中。沈怆詩伸手捏捏下巴，也看向王三。

被兩道視線盯着的王三遲疑了一下，猶豫地低下了頭，半晌才猛然擡起腦袋，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沈老大，您能陪我安葬我的母親嗎？

“妖族有個習俗，死者要得到其他人的祝福，靈魂才能安息。”雖然聲名遠揚的朝意王也站在自己面前，可對玄武衛來說，沈怆詩才是更值得相信的那一位。

“那是上古時代的習俗了，沒想到五界之戰後還有人記得。”王三的話勾起了墨雲溪的回憶，他擡起手，指尖湧出墨色水流，在掌心幻化出一枚雕刻着鲲鵬紋樣的玉環，“妖族的魂魄由歸墟的異獸統領，得到他人的祝福方可通行。祝福的人越接近神明，靈魂就越能得到好的歸宿。”

妖族通常在城外的茂密林中埋葬自己的同伴。他們生于森林，也終将在此沉睡。

陽光如同細碎的金色綢緞，輕輕穿透薄雲與婆娑樹影，斑駁陸離地灑落在墨雲溪雕塑般的臉龐上，為他鍍上了一層溫暖而神秘的光輝。他擡起手，讓天地間的靈力在他掌心彙聚，輕車熟路誦起禱文。前兩句内容聽着十分耳熟。

“諸神于高天常駐，執四海同舟。”

“洪荒共群妖同存，掌萬物之願。”

似乎妖族的所有重大儀式都由這兩句開頭。周圍的空氣似乎都因禱文而凝固，空靈的氛圍彌漫開來。四周激蕩的靈氣如同大海的潮汐，起伏間令人從心底生出一種安甯祥和之感。

聽宮裡人說，往年的請神儀式都由朝意王指導，對靈力的把控精細入微。如今一見果然名不虛傳，當起神棍來有模有樣的。沈怆詩感受着周圍靈力波濤般的湧動，忍不住伸出指尖與那靈力相觸，手指被靈力化成的水滴沾濕。

簡直.....是神迹。

不行，不能被這種美貌氛圍沖昏了頭，我也得幫幫忙才行。

土石在沈怆詩靈力的引導下自覺避讓出足夠容納棺材的坑洞。四周水汽在墨雲溪掌心凝聚出火焰的外形。

“按照慣例，應該燒紙錢的，但咱們在森林裡，就以水代火了。”沈怆詩伸手捧過墨雲溪手中酷似火焰的水團，走到王三面前。

妖族生活的區域裡有一種樹木，名為桓楹樹，它的葉片形狀酷似元寶，遭受火烤後并不會變得焦黑，而是會染上一層明亮的藍色。這葉片遇水則會像燃燒一般化為灰燼。妖族生活的環境樹木茂盛，不方便點火燒紙，故而誕生出一種與其他幾界完全不同的祭祀方式——摘下桓楹樹的葉子，用火烤至通體亮藍，喪葬時用水代替火焰，将桓楹葉泡在水中“燃燒”。

“近些日子，城中因瘟疫死了不少人。大家無權無勢，沒辦法找到一塊像樣的目墓地，便都葬在這裡。”年輕的玄武衛看着森林裡散落的錯落無序的土堆，垂下眼簾，看不見往日嘻笑打鬧的影子。

王三手中的桓楹葉還在水中熊熊“燃燒”，周圍的空氣中忽傳來一聲低沉的嗡鳴。仿佛有什麼東西被喚醒了。原本靜寂的墓地泥土突然顫動，沉睡已久的土堆猛地冒出煙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