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燒般的痛苦從心口蔓延整個上身,模糊的視線裡射來窗外過于刺眼的光,痛得難以睜開。耳邊穿來隐約腳步聲,光芒柔和些許,沈怆詩終于如願睜開雙眼。
純白身影映入眼簾,湛藍的雙眸望向自己,眼底是未曾見過的擔憂。向來冷言的白色巨虎擋下半幕豔陽,竟淺淺笑了,緩步退開讓她的雙眼逐漸适應刺眼光芒。
“師父?”如夢初醒,沈怆詩頭腦恍惚,猛然憶起遭遇便唰地站起,被胸口未愈傷口的痛覺刺地一個踉跄,咬牙站穩,握住沐楓的手腕,“他逃走了嗎?!”
笑容凝固收斂,淚痣随星眸的動作下移些許,随他的心境墜入海底。碧藍眼眸對上少女的直視,目光威嚴而冷漠:“按照規矩,魔神被重新封印入凋敗秘境,七日後由天族降下魂飛魄散之刑。”
“規矩.....”沈怆詩盯着他的雙眸,關于顧南焱的回憶一股又一股彙入記憶的洪流,呼吸因氣憤變得粗重,“我想我大概猜到你的身份了。”
他是陌生世界最初的友人、知己,乃至.....他明明一直在拯救,卻被冠上毀滅的罪名,終其一生都在尋求救贖。
“你以為天族就能解開我的祝福?”
“一切事物都有既定的命運軌迹,我給過他機會。”
“神都是這樣的嗎?”少女的眼一眨不眨,手指在身旁蜷縮成拳,牙齒咬在一起,摩擦咯咯作響,“自以為是,自作主張。”
曾經的我也會這樣嗎?
那可真是....
“犧牲,犧牲。隻盯着天平兩邊冷冰冰的數字,想着取舍,卻直接抛棄了兩全的可能。他為天下蒼生付出了多少,你不記得嗎?!”
“五千年前,他為防止魔氣外溢,以血煉制洗色池,将魔氣通通吸收入自己身體,日夜承受萬蟻噬心之痛。”
“三千年前,他隻身攔下魔族百萬大軍守衛他族百姓,經脈盡斷,近千年無法使用法力。”
“千年前,他終于尋得血親,卻因他們為禍一方,隻能咬牙親手将他們斬殺。”
“可世人呢?他們說玄機隻知殺戮,不念舊情。他們說魔族皆惡,魔神活該死去。”
“他來拯救五界,可誰來救他呢?”
“你隻是還沒想起我。”沐楓歎了一口氣,語調不急不緩,瞥了一眼門口,示意沈怆詩向那方向看去。
“定霜長老!”一襲藍衣的景淩天神色前所未有的慌亂,指甲陷入手腕的皮膚裡,掐出血痕勉強維持鎮定,“屹川吸收過魔族命珠,之前雖然沒有直接中刀,卻依舊被魔煞影響,現在狀态不妙。”
是因為不全是沈家的血脈?沈怆詩有些恍惚,轉頭看向沐楓,胸口還随着未消的憤怒而起伏。
為了避免走漏風聲,付屹川與前去營救的人一同被安置在流雲峰。大概是見多了顧南焱被魔煞腐蝕的可怖模樣,沈怆詩竟有一瞬覺得付屹川狀況完好。
原本漆黑的眼眸裡流動着萬花筒般的絢麗色彩,左肩生出金黃的鱗片與骨刺,紮破衣衫暴露于大家視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