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的烈焰霎時染紅天際,幻影中的那柱香燃燒殆盡。
什.....麼?沈怆詩的身體因恐慌而僵硬,動彈不得,隻能閉上雙眼,卻并未感受到預想中的疼痛。
墨色水流适時出現,化為蠶繭,将少女庇護。
城牆上流光被紅霧腐蝕,漸漸微弱下來,最終化為泡影。餘波被黃沙、藤蔓與泥土合力阻擋,後知後覺的修士們也随後施展法術,光影四濺,才終于使那滔天的神力煙消雲散。
法陣....破碎了。
大腦一片空白,少女瞳孔微微放大,渾身上下都傳來麻木的觸感,呆愣地望着天幕般的法陣碎片消散于空氣。
識海發出陣陣嗡鳴。
“為什麼,我還是....什麼都做不了.....”
空氣裡傳來戰鬥帶來的血腥氣味,讓人有些反胃。沈怆詩木然地凝視四周,語調有氣無力,淚水被扼在淚管,無法流出。
如果是原本的沈怆詩,此刻一定會淚如泉湧吧。但她卻隻是難過,無法悲痛至此,心髒鈍痛,悶的像頭頂灰暗的天空。
她向來不是個冷血的人,她知曉這具身體的過去。可目睹一切也隻不過是小說戲劇般的走馬觀花。
她能承她的義,卻不能感受她的情。
她隻感到......自責。
哭嚎聲逐漸擴散蔓延,由點及面。人群中沖出一道月白的身影,劍鋒淩厲,徑直向顧南焱刺去。劍尖上閃爍着幽藍色的劍氣,散發寒意。
沈怆詩如夢初醒,下意識擡手握劍,抵擋來人的攻擊,手臂被冰霜劃出一條傷痕。
那個墨雲溪的侍女?她為什麼攻擊我?
“淩芊,退下。”散去的墨色水流逐漸凝實為墨雲溪的樣子,他皺眉揮手,纖細水流立刻将侍女裝束的少女拉開一段距離。
“這種程度的魔氣,他日後必然成為禍端,我們得殺了他。”淩芊退後收劍,努力幾個深呼吸,擡手抹去臉頰上的淚痕,充滿血絲的眼中閃爍堅毅而冰冷的目光。
“……”沈怆詩張了張口,卻發現自己不知該如何解釋,隻能舉劍,護在顧南焱身前,把儲物袋中的外袍丢給渾身是傷的顧南焱,搖頭對淩芊的話表示抗拒,“我會帶他離開,明日就出發。”
欣榮城位于衛傾州、淺風州和妖界森林的共同交界,前往衛傾州路途算不上遙遠。
“他是魔族餘孽,無論何地都不會接納他。”淩芊皺眉,對面前人維護魔族的行為感到困惑不滿,一闆一眼試圖勸說。
墨色水流輕輕拂過沈怆詩的手臂,療愈少女手臂傷口,墨雲溪眼神于沈怆詩身上停留,緩緩開口,對淩芊道:“魔族對淺風州還算不上餘孽。不必擔心,我會親自看着他們,直到他們離開。”
“可他......”淩芊的聲音中途卡住,低頭瞧了一眼自己雙手,垂下眼簾,深歎一口氣,兩手放回腹前,認命似的咬唇,勉強平靜地回答,“我明白了。”
“小詩。”顧南焱坐倒在地,指節緊緊攥住布料,貪戀似的将衣領拉至鼻前,輕喚少女的名字。本就不算長的衣袍向上移行,被他身上并未停止流出的血液浸濕,露出他傷痕累累的腿。
他閉上雙眼,呼吸間嗅到少女衣衫的淺淡氣息,唇邊笑容如一碗熬幹了全部水分的苦藥:“在懲罰我之前,帶我回家吧。”
無論是不是魔神幹涉,這具身體都真真切切導緻了悲劇的發生。他原本不是什麼良善之輩,被封印前也曾因家族沖突殺過不少無辜之人。
但他想,他得向沈怆詩贖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