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焱?”沈怆詩試探性地念出他的名字,挽起剛至腳踝的裙擺,蹲下身子,将有些顫抖的左手探到青年唇邊,“玄機說,要喝我的血,你快咬吧。”
“.....但務必輕一點。”她的手臂抖了一下,又強行穩定住。
.....讓怕疼的人這樣做簡直折煞。
他擡起頭,方才的憤恨轉瞬被慵懶的笑意掩蓋,幾乎讓人懷疑之前的一切不過是騙取同情的把戲:“你不該幫我這個大麻煩。”
“你咬就是了,眼睜睜看着别人在我眼前死掉,我會做噩夢的!”少女眼見他身上火星愈發明顯,語調急促許多,狠下心凝出冰刺,劃破手腕的皮膚。
痛死了,自己劃自己感覺還是不一樣的,上古大神怎麼整天搞這種花裡胡哨的詛咒,都是身體組織,要能用頭發指甲什麼的就好了。
看見鮮血,面前的青年突然變得乖順,唇齒小心翼翼,盡量避免與少女肌膚的接觸,咽下沈怆詩的血液。
“作為回報,我會幫你做你想做的事。”顧南焱拉起衣領,從衣服下擺扯出一截布條,認真地包紮好少女手腕的傷口,難得陷入沉默,面色被淹沒在随性潇灑的笑容裡。
“你得給我好好活下去,才不算辜負我的好意。”沈怆詩梳理着連碎片都算不上的自我感受,試圖分散手腕上的注意力,“吞噬之體對物理攻擊沒有任何作用。顧南焱,這個世界是怎麼修煉的?”
“這裡的修為有十境,每一個境界分為前中後三期,數字越大越強。一般人通過冥想汲取靈氣進行修煉。”顧南焱裹好最後一段布條,用剩餘部分打了個略顯誇張的蝴蝶結,收手後退半步,滿意地看着自己的傑作,“但你不一樣,吞噬之體無法主動修煉。”
“但我剛才分明.....”沈怆詩哭笑不得地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蝴蝶結,腦海中靈光一現,“難不成,我修煉得靠挨打?”
“沒錯。”擡手别好鬓邊的碎發,顧南焱點點頭,指尖凝聚一團火苗丢向少女,笑面瞧那火焰于少女身周熄滅消失,“不過,容納到飽和就無法再吸收了。你需要及時冥想吸收這些能量,吸收什麼屬性的靈力越多,運用什麼屬性就越自如。”
閉眼沉下心來感受體内蓬勃的能量,火焰的溫暖自丹田擴散,順着經絡流遍全身,沈怆詩覺得自己似乎體會到了修為的提升。
在她意識之外,法力的震蕩一圈一圈蕩漾開來。
在這片刻的時間裡,沈怆詩終于有機會理清思路,不屬于自己的畫面也乘機湧入腦海。
她看見雕欄玉砌的亭台樓閣在熊熊大火中土崩瓦解,無辜的少年少女被衛兵殘忍殺害。忠誠的暗衛用最後的力氣将她推進傳送法陣,敵人的長刀卻穿透他的胸腔。
哀鳴、慘叫、刀劍相撞,恐懼與悲傷肆意蔓延。
她看見一副邋遢模樣的中年男人别好腰間的酒葫蘆,一本正經捋順胡須,将饅頭遞給饑腸辘辘的“自己”,笑容親切而友善:“小姑娘,我看你天賦異禀,拜我為師如何?”
名為沈怆詩的少女在沈家逐漸長大,卻在七歲那年慘遭滅門,師父的幫助使她成為了唯一幸存的人。
支離破碎的記憶帶着厚重的陌生感,仿佛有什麼聲音不斷告誡——這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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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林深處,玄衣黑裳的男子緩緩睜開雙眼。
“洪荒大人,您醒了。清淵陛下上月傳訊,問您何時才能不計前嫌,支援獸潮。”頭生鹿角的少女憑空出現,低頭詢問,目光卻時不時偷偷看向男子的臉。
男子頓首,自嘲一笑,化為黑霧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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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立守護的顧南焱微微皺眉,右手不動聲色地探出,橘紅色的火焰橫刀現出模樣,刀刃旁流動的空氣被高溫灼得噼啪作響。
地面輕微震顫,橙黃的巨大獸影一點點逼近。
“啊,忘了告訴你們,小詩姑娘的血液和靈力,對妖獸們可是有着巨大的吸引力喲~”玄機不知何時閃現,語氣異常得意,“以你隻剩二境前期的修為,會不會死在這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