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笑手上的重劍挪了一下,餘光看見那鐵鍊居然斷了。不過老者卻一言不發地看着牢門之外。
顧笑順着他的目光看去,也看到了那個面具。是寒鴉。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空氣中似乎彌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這小姑娘和西金的騙子是一夥的,也就罷了。沒想到你也背叛我。”寒鴉的聲音有些惡毒,“如果兩年前不是教主,你早就死在 ...”
“兩年前的‘恩’,我已經報了。” 李卯打斷了他。
他往牢房深處向後退了一步,整個人靠在了那塊裝着鎖鍊的石壁上,摘下了他的那個面具,“這裡的機關是誰建的,燕衛又是誰培養的?”
“再說,你如果真的信我,又何必給我下丹心散。” 李卯抱着手,“不過我有點好奇,你為什麼回來這裡,帶着你的地圖遠走高飛不好嗎?”
這是試探。其實在知道放火的和帶走人的是那夥西金人時,李卯就猜到了寒鴉一定會暴怒。
可是,他已經在秘籍的孤本中得到了地圖,沒有必要再留在此地。除非有了别的變數——
果不其然,寒鴉聽到“地圖”二字,聲音古怪地放低了,“你究竟知道了什麼?” 他一字一頓地說道。
“去書閣看了一看而已。” 李卯輕描淡寫道,“怎麼,你該不是丢了東西吧?”
寒鴉露出的半邊臉扭曲了,從牙床裡擠出了聲音,“你别以為,躲在裡面我就拿你們沒辦法。鑰匙我也有,不過沒拿來罷了。而且,今天我要你們自己出來。”
這時候一直躺在地上的老者突然坐了起來。
寒鴉如驚弓之鳥一般,後退了三步,直到他看清了那沾着稻草的白花花的頭顱。
“你....” 他的聲音卡在了喉嚨裡,随之嘴角露出來一個諷刺的弧度,“我還以為醒着的人都給劫走了,就留着外面那堆睡不醒的。看來你還是很招人嫌嘛。怎麼,西金的小崽子唯獨把你落下了?”
老者此時卻收起了不正經的模樣,他長歎一口氣,搖了搖頭。
“寒鴉,你是不是覺得,我是因為丹心散所以不殺你的?” 他淡淡地說道。
寒鴉一怔,不知道他為何突然冒出這樣一句話。他用眼角餘光打量了下李卯,又想起了不見蹤影的白雕。
丹心散需要半年一解,解藥也是毒藥,所以他收下鴻鹄使,都要先服下以表忠心。這藥也是對死敵的牽制。
可為什麼這一個兩個三個好像都趕着死,不怕丹心散了一樣。
寒鴉雖然覺得奇怪,但還是心一硬說道:“别說丹心散,你站得起來嗎?”
他指的是那腳鐐和鎖鍊。老者仿佛就在等他這麼說一般,露出了一個笑容,接着竟真的站了起來。
他許久沒走路了,站起來沒有那麼穩,可是寒鴉卻本能地向後退了一步。他的倒抽了一口氣,目光落在了顧笑手上的重劍上。
“西金居然已經造出來了?還将它給了你?” 他聲音裡面透出了不可置信,“你到底是什麼人?”
顧笑覺得他有些不知所雲,看了一眼李卯,李卯眼裡也有疑惑之色。
顧笑不沒答話,隻是把重劍掉了個方向,劍尖堪堪指向寒鴉。
寒鴉卻隻是盯着那把劍看。”你進來的時候就背着它了,可我卻沒有發現。” 他喃喃道。
“這下,我更加不能放你們走了。” 寒鴉說着,一邊輕輕動了動自己的右手。
顧笑聽到了他的指節格格作響,旁邊李卯神色微變,一把拉住顧笑,讓她退到自己身邊。
寒鴉的頭微微偏了一下,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看着李卯如臨大敵的樣子,”别急,我的手沒有那麼長的。而且,比這個小姑娘好的‘餌食’,多了去了。”
他話音剛落,背後傳來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原來是剛剛轉醒的那幫武林盟舊部,功夫也都恢複了一些。
剛剛一直在後面聽着動靜,此刻見寒鴉露出了弱勢,一口氣全部都趕了上來。
“你這邪門的混賬,居然敢騙我們!”
“把我派的秘籍交出來。”
“别...這個人...” 顧笑耳朵尖,人群中好像隐約聽到了張潮生的聲音。
可是他的聲音太低,或者說那幫從宴會開始就積累了太多的委屈和憋屈的武林盟舊部太過于激動了。
無人聽見這樣一個微弱的呼喊。
“接我一掌!” 說話的是一個中年人。顧笑看他有些眼熟,記起了他是那個叫青松派的小門派的。
他在那宴上便憤然反抗寒鴉,還被取笑了門派出身。而此刻,首當其沖也成了讓門派揚名立萬的手段。
青松派确實劍法普通,可是獨家的内功心法在提高内力上頗有成效。衆人的内力還沒有恢複時,他的内力就已經恢複了八成。這寒鴉也沒帶武器,此刻用掌,勝算極大。
寒鴉不知道是不是遲鈍了,居然沒有回頭。他心頭一喜,一掌拍向寒鴉的後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