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路是個迷宮陣，我之前來的時候，覺得永遠都在繞彎子。看了這地圖我才知道，要讓指陣石順着這根’生線’的方向，然後我們去後山的路才會顯山露水。”

指陣石是那塊石碑。顧笑一邊說，一邊真的把那塊石碑給推到了。

地上傳來”咔嚓” ”咔嚓”的聲音，似乎有數扇看不見的門打開又合上了。同時，顧笑和李卯面前的那棵大樹像是長了腳一樣，居然自己移開了！

隻聽“轟隆隆” 一聲，地動山搖，顧笑覺得腳下不遠處的地面都在裂開，煙塵像霧氣一樣彌漫，迷得她睜不開眼睛。

“咳咳。” 顧笑輕掩住自己的口鼻。再擡眸時，眼前的路已經和她這十年徘徊時，看到的截然不同。

顧笑正要向前走，卻聽見一聲：“等等。”

李卯剛剛在顧笑身後稍遠，看到了開陣的過程。他看着那入口處的兩塊石碑，覺得有些怪異。可是他說不出來哪裡怪，隻得道：“雖然這是陣外，可是陣源之地往往有些不符陣法的布局，還是小心為上。你把地圖給我一下。”

顧笑乖乖地把地圖遞了過去。早在坤門的陣中那時，她就知道李卯應當懂一些門路的。

“在江南，女子也可以讀書嗎？”

“舊朝文正年間，燕都曾推女子會試……可後來言官們說聖上被那位貴妃吹了枕邊風，又說後宮涉政，為牝雞司晨，不詳，所以不了了之。不過，現今長都依舊有女子塾。聽說大戶人家，不能抛頭露面的，也會專門請先生。”

“聽說？” 顧笑敏銳地捕捉到了一點。

“就是聽說……” 李卯像是怕她誤會一樣，拼命解釋道：“我沒有姊妹，隻有一個大哥。這些女子之事，都是聽來的。”

甚至也沒聽到多少，因為他受不了被錦衣玉食護着，卻無所事事的日子。

“我十歲就和我師父一起去......遊曆了。” 他說道。遊曆是個故作體面的說法，确切來說，他是“離家出走”。

大哥李卓遠越長越高大，雖說是受恩蔭，可早早在禦林軍中有了武職。反觀自己，隻能天天和李聞是給他找來的方士，變着法子解悶。這些陣法的旁門歪道，就是那時候跟着那個叫宋三的方士學的。

父親疼愛他，兄長叫他不要在意。可總有将軍府裡裡外外的那些那些閑言穢語。

“安國大将軍家那庶子可嬌貴了，别說練刀練劍了，碰都碰不得的。”

“李大将軍一生戎馬，大夫人當年把他找回來，不就是為了李家能多一位忠良嗎？哪知道居然養出個肩不能挑的纨绔。”

“本來就是庶子，扶不起來也沒辦法。不是還有大公子嗎？你知道嗎？大公子入選禦林軍了。”

李卯想到這裡，倏地閉了嘴，不再多說，打開了顧笑遞過來的地圖，展開細細對照方位。

他發現，顧笑雖然什麼也不懂陣法，但是做得分毫不差。一條及不可見的紅點在他們腳下延伸，是通向安全的”生門”的。

難道是自己的錯覺嗎？李卯想。這時，隻見西邊的天際上，突然沖起一片暗紅的光芒。

“彭師兄他們完成了。” 顧笑面上映着那道焰火。因為天色還很亮，焰火并不亮，隻有在近處能看到隐約的光。

雖然遠處看不見，但是整個遼城都能看到這個信号。

遊衍之為了會在第一組黑纓弟子完成訓練後發個訊号，視作對其他弟子的鼓舞。而今日兩組人，這就意味着彭子明他們已經做好了石劍。

“狸貓，後山就在那處。我們也快一些。” 顧笑一把拿過李卯手中地圖，一腳踏上了那條紅線。

李卯連忙跟上去，叮囑道：”進去之後還有一次變陣。”

他話音剛落，發現眼前瞬間變得昏暗。剛才消失不見的那片濃蔭翻湧而來，遮住了并不明亮的天色。

耳邊傳來類似雷鳴的轟鳴聲，李卯忽然感覺左臉一片冰涼。

下雨了？為什麼陣中會下雨？他疑惑地想，輕撫了一下那道雨水。

”顧笑，小心！” 他手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這時候，一陣閃電一樣的亮光劃過，無數金絲彙成的眼睛，在黑暗中露出了猙獰的模樣。

“為什麼會是死門......” 李卯喃喃道。

他驟然反應過來，沖着拔出劍指向後山方向的顧笑，說道，”回來，那地圖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