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張麗那張闆着的臉,他莫名覺得好笑。
女護士讓他在椅子上坐着,沒過會就拿着消毒的醫具走了進來。
“是怎麼劃傷的?”
“騎電動車弄得。”
“要我說,咱們學校就應該管理一下這個電動車條例,我都見過好多人因為車禍出事,你們這些年輕娃娃一個心比天大,一點記性都不長。”女護士嘟囔着,就像老母親似的念叨。
“沒碰生鏽鐵皮問題就不大,你這個狀況包紮也不需要,不過這幾天這塊地方長肉有點癢,記得别去摳它,等它結痂了就行。”
“好,謝謝。”
女護士把繳費單開給他,讓他去藥台那邊繳費。
瞿之寒原以為會很貴,但看了下藥單,總金額——3.00元。
又轉念一想,好像那個女護士隻給他消了毒,又塗了點碘伏,這些事情好像自己買點藥就能成。收三元确實是有依據可言的。
瞿之寒走回寝室,一路上的空氣讓他忽然憶起曾經高中的夏夜傍晚,好像空氣也是這麼清新,不香卻很好聞,腦子酥酥麻麻的,有種惬意感。
他跟宿管阿姨說了下原因,阿姨看他長得好看也就放進去了,還苦口婆心地叮囑兩句以後不要再回來得這麼晚。
一個矮矮胖胖的男生提着水桶路過,朝着宿管阿姨背後的空氣打了一套拳,“怎麼我回來就扣我分?别人回來就笑嘻嘻地去開門。長得帥了不起啊!”
胖子沒意識到自己說話的聲音大了些,就連宿管阿姨都恨了他一眼。
瞿之寒假裝若無其事地經過,回到了自己的寝室。
打遊戲的時不時罵娘,和女朋友視頻聊天的說着一些讓人起雞皮疙瘩的話語。
“我靠!炸金花!來來來,錢錢都拿來!”隔壁寝室傳來一股歡呼雀躍的尖叫聲。
寝室裡一共四個人。打遊戲和視頻的都在座位上,唯獨最靠裡面的一個床上沒人,座位上也沒人。想了想,應該是又去隔壁竄寝打牌了。
環顧四周,瞿之寒隻給了一個評價——髒、亂、差。
他原本也是一個不愛收拾的人,書桌上堆滿了雜七雜八的書,每次卷子考完發下來塞進抽屜裡,第二天要評講的時候又翻半天都找不到。書包裡沉甸甸的書永遠是卷角的。
可住在這種環境裡,一會是腳丫子的酸臭味,一會兒是身上的汗臭味,一會又是泡面盒子堆在一起的辣油味,着實讓人受不了。
瞿之寒拿起掃把,手掌彎曲扯到了傷口,又換了隻手。在他将地面的垃圾都掃成一堆後,寝室裡的兩人才良心發現一起幫忙幹點。
收拾襪子、拖地、刷陽台和廁所、洗飲水機……
瞿之寒看見那台飲水機裡長了綠色的青苔,表情不受控制地扭曲起來。真不知道是倒了幾手的飲水機,都長綠毛了也不見洗一下。
将全寝室上下打掃一通後,瞿之寒這才得空坐下。
身上黏糊糊的,想洗個澡,又怕傷口沾了水感染。
他接了點熱水,擰幹帕子,将就着擦一下身體,等明天去買卷保鮮膜纏住就好洗澡了。
“我靠!”吱吱呀呀的推門聲響起,随之而來的是一個洪亮的男聲,語氣裡帶着驚訝和不可置信,“他娘的這麼幹淨?來田螺姑娘了?”
“感謝廁所裡那位。”白昱指着門旁的廁所說。
“兄弟,我現在正式封你為田螺公子。”他隔着廁所門喊話。
瞿之寒聽到了,回了句:“謝謝你啊兄弟。”
“對了,你貴姓?”
“瞿之寒。”
“我靠哥們,你這名字真他媽好聽啊。在下孫偉,nice to meet you!”
白昱好笑着說:“你還搞點中西結合,這樣就顯得你有文化了嗎?”
孫偉大手一揮:“沒事,至少爺覺得,能裝一點是一點。”
瞿之寒拿着盆走了出來,發絲上的水霧還未褪去。他伸了伸懶腰,神色略顯倦怠。
“不是吧,咱寝室出了這麼個大帥哥?!”
“還想着你們都給爺當陪襯,說不定就脫單了。現在看來,老子要成那片兒綠葉了。”
孫偉說話總是喜歡帶着兒化音,又說的字正腔圓的,瞿之寒忍不住問:“偉爺哪人?”
“喲,兄弟還挺上道兒。爺北京的。”說到北京二字時,他的語氣裡面都是驕傲和自豪。
“你呢?”
“你聽我口音,難道聽不出來我蹩腳的□□嗎?”
“要我說,跟打遊戲那哥們比起來,你真是好的太多了。”
打遊戲的轉過頭來,蓬頭垢面,像是剛從垃圾堆裡薅出來似的,眼神迷離地望着幾人,發現眼睛散光看不清又帶上了眼鏡,上下打量着幾個人:“果咩啊?”
“粵語?”兩人面面相觑。
“就似,早我做森麼的意西啊。”
“确實,相比之下,我還是太菜了。看來我普通話說的還行。”
視頻那端傳來一個嬌滴滴的女聲:“寶寶,我睡了哦,晚安,你也早點睡,麼麼哒愛你!”
白昱尴尬地捂住手機聽筒,不知道什麼時候耳機沒電了結果聲音自動外放了。
幾人默契地把耳朵堵住,自己回到自己床上,裝作無事發生。
果然,狗糧這種東西,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