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沒有從幽州的正面入,從前巡城之時,蘇鴻煊告訴過她一條小路,可以直通軍營。
軍營中早已沒了生氣,齊簡攻占下幽州之,梁軍入境後自行安營紮寨,隻将這裡搜刮過一番,如今倒是什麼也沒剩下了。
他們從小路行至軍營中時,恰好碰上了巡查至營外的幾名梁軍。葉甯竹比了一個手勢,幾人立即四散開來,各自隐去了身形。
她離得近,依稀能聽見他們的對話。
“這幽州城都破了,為何我們不乘勝追擊?”
“哎,你是不知道,咱們那位守将呀,就是個文弱書生,别說上戰場殺敵了,就是拿劍怕都是拿不穩。”
“就是,也不知道這麼個人,是怎麼坐穩我們頭上的位置的。”
“我聽說他手中掌握着雲國的秘密。”
“什麼秘密?”
“那就不知道了……”
他們的聲音漸行漸遠,但葉甯竹卻從這簡短的對話之中聽出來一些情況。
齊簡突然領了守将的職責,想來梁軍中對他不滿的人不在少數,興許她可以從這一點入手,先挑撥人心。
想到此,葉甯竹有了主意。她将幾人湊到一起,小聲道:“駐守在城中的梁軍數量不少,你們找機會看能否混進去。”
“是!”衆人應道。
随後一人問:“那您要去做什麼?”
葉甯竹解釋道:“我與齊簡相熟,怕是他一見到我便認出我來了。”
所以她需得尋一個地方躲藏者,再繼續在暗中默默注視着這一切。
“不要莽撞行事,隻需盡己所能打探清楚敵軍布防。至于挑撥離間的事,需得主意分寸。”
幾人應過後,分散開各自去往了不同的方向,獨自打探消息。
而葉甯竹一躲一藏地,來到了此前和蘇鴻煊坦白身份時所處的貧民窟。這裡還是和之前一樣破破爛爛,就連此前用來休息的稻草堆,都已經落了許多塵。
她在城中沒有看見郁青口中的那具屍體,許是被梁軍清理過,她要想辦法打探一下敵軍都如何處置了城中屍首。
在貧民窟附近悄悄走了一圈,葉甯竹發現梁軍的巡視基本上不會到貧民窟的方位來。想來也是,貧民窟這邊既沒有人,也沒有什麼可用的東西,充其隻能算一個荒廢地,就算來這邊巡視也沒什麼用。
這倒是給了葉甯竹一個容身之所,她沒法出去在城中光明正大地搜索,因為稍不注意撞上齊簡,便就前功盡棄了。
等到入夜之後,葉甯竹才從貧民窟走了出去。夜裡的梁軍放松了警戒,大多都聚集在了一塊兒喝着酒。
葉甯竹躲在他們附近暗處,屏息凝神聽着他們酒後無意的言論。
“我聽說最近雲國有動作了。”
坐在中間的一人豪爽道,“那便來,再打一戰也還是我們勝!”
“老大英明!”
“不過功勞倒是都被那姓齊的小白臉搶了去,實在令人生氣!!”
那被稱老大的人猛喝了一口酒:“不過是個靠靠巴結人上位的,算個屁!老子早晚有一天讓他趴我腳下!!”
“沒錯!他哪能跟老大你比!”
葉甯竹聽他們将齊簡翻來覆去嫌了一頓,有些想笑,果然像齊簡這樣的人在哪都不讨人喜。她派去潛入梁軍内的人,挑撥離間的本事倒是不小,隻是其中也有這些人對齊簡的不滿加持。
她又躲着聽了一會兒,半天都沒聽到重點,反倒是聽見了一陣鳥鳴聲。
梁軍對這陣鳥鳴聲毫不在意,但葉甯竹卻暗自退了出去。他們入城以前說了以此為暗号,葉甯竹猜,大概是誰已經找到了線索。
她走進城中小道,以同樣的暗号與對方确認彼此位置,不消片刻,對方便來到了她的面前。
葉甯竹不想說廢話,直接問道:“查到什麼了?”
“他們将屍體全都轉移到了後山随意掩埋。”
後山,葉甯竹撐着下巴思考,此時去後山太過顯眼,更何況山中的軍械庫早已被敵軍占據,稍不注意便有可能暴露自己。
葉甯竹問:“從何處打聽來的?”
“與他們喝了酒,套話套出來的。”
那可信度倒是有幾分,大概率不是地方特意引他們去的陷阱。葉甯竹這樣想着,可是是否該去冒這個險,她還是有些猶豫。
“不如我去……”
葉甯竹立馬搖頭:“不必,你繼續僞裝着,我自己去就好。”
那人點點頭,彙報完了他目前掌握的信息便火速離去,葉甯竹回到貧民窟,随意找了個稻草堆坐着。
她思緒有些雜亂,也有些害怕。她怕如果去了之後确認那人真是蘇鴻煊,自己又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