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郁青用着蘇鴻煊的令牌,一路暢通無阻地來到了城牆之上。城牆上的将士大部分堅守職責不敢擅離,卻也有部分人被煽動,對幽州、對蘇鴻煊失去了信心。
領頭的将士畢恭畢敬地站在一旁,他并未認出葉甯竹,隻是瞧見她手中的令牌,以為是蘇鴻煊派來巡視的人。
葉甯竹平靜道:“那幾個松懈之人,撤下來吧。”
“是。”将士應答一聲,立即着手去辦,不一會兒便将幾人統統帶到了葉甯竹的面前。
葉甯竹并未正眼瞧他們,隻是轉頭和郁青說道:“去查一下,是何人在軍中散播的謠言,知情者重賞。”
這話表面是在同郁青說,其實更多是說給旁人聽。那幾人一聽有賞,便紛紛開始說起話來,場面一時有些雜亂無章。
“我知道,是江信!”
“誰說的,明明是那個姓林的小子!!”
“呸呸呸,就是江信!”
他們意見不一緻,倒是讓葉甯竹确認了些事情,于是她問:“他們今日都在何處任職?”
“皆在城防處。”領頭的将士老實答道。
“郁青,你帶幾人去将他們帶過來。”葉甯竹說着,有些客氣地朝領頭将士确認道,“借一點你的兵力,可以嗎?”
他愣了一愣,忙道:“聽您的吩咐,我這就去召集人手。”
葉甯竹點了下頭,幾人下了城牆後,與迎面而來的蘇鴻煊和沈昭碰了個正着。蘇鴻煊在葉甯竹面前停下腳步,眼神示意着其他人先離開,随後問道:“找到了?”
“嗯。”葉甯竹心情還不錯地應了一聲,“這幾日流言瘋傳,你不阻攔無非是想要坐實流言的真實性,令人心動搖的同時也令敵方放松警惕。”
她頓了頓,笑道:“你都這麼做局了,我自然不會辜負你。”
“是嗎?”蘇鴻煊道。
“不過我有些好奇,早些時日我問過你,糧草明明已經在路上了,為何至今不曾到達?”葉甯竹有些疑惑想要得到解答。
“早就到達了。”蘇鴻煊道。
大數目的糧草入城,必然會經過守城軍的檢查,可迄今為止,仍不曾有過糧草入城的記錄。蘇鴻煊是如何瞞過衆人将糧草送入城的?
蘇鴻煊瞧着她因為疑惑有些皺起的眉頭,淡淡脫口而出一個人名:“沈珞。”
葉甯竹所有疑惑就都得到了解答。糧草庫的鑰匙一直是由沈昭保管,沈珞在運送藥材的同時将糧草悄無聲息地運進糧倉也不會有人察覺,于是乎軍中的将士皆不知曉。蘇鴻煊早就想過了,就算沒有她的計策,他也有辦法令敵軍發起沖擊,既能找出内鬼,也能重擊敵軍。後來知曉葉甯竹的計劃後,他便順着葉甯竹的計策,将自己的計劃作為後備,以防萬一。
“如此來看,将軍倒是深謀遠慮。”葉甯竹淡然一笑,她所了解的蘇鴻煊,就是這樣一個足智多謀之人。
蘇鴻煊歎了口氣道:“走吧,去為你的計劃,收一個尾。”
葉甯竹揚了揚嘴角,客氣道:“将軍先請。”
蘇鴻煊猶豫片刻後,并未先行,反倒是與葉甯竹走在一道。城防處并不遠,就在城門下方,二人悠閑行至此,便見着郁青與幾個士兵押了兩人出來。
葉甯竹早就猜測過奸細會是誰,她入軍營以來并未與太多人有過交集,她行事小心,女子的身份暴露的可能性并不大。所以隻有可能是敵人一早就知道她為女子,而眼前這個無端生怨、挑事之人,便是梁國探子了。
他二人中存在着明顯的差距,例如一人十分冷靜,面對他們幾人不卑不亢,挑起争鬥之人是他,在城中與敵軍往來之人也是他。而另一人便是葉甯竹在牢獄中見到的人,許是因為蘇鴻煊的刻意安排,他不止沒有受罰,反倒是順理成章地來到了城防處與同伴彙合,倒是方便了他們能一網打盡。此刻,那位刀疤男有些控制不住地抖動着身體,似是有些害怕,看上去挺威風的,沒想到膽子如此之小。
他們被帶到空曠之處,城牆上方有些将士沒忍住好奇心探頭出來看,城中守衛亦是如此,短時間内竟已聚集了小部分的人。
葉甯竹在一旁觀察片刻,從一旁的将士腰間抽出利劍,放在江信的脖頸間問道:“你可識得我?”
江信擡眼,不屑道:“私藏在軍中的女奸細。”
到了此刻,他仍舊僞裝着自己的身份。
“你不認識我,但我卻知道你。”葉甯竹将這段時間打探到的消息,結合了自己前世的記憶,一五一十地說道,“你在幽州軍裡藏了三年,這三年裡,你一直暗暗與梁軍傳信,給了對方許多信息。可多年交戰下來,梁軍并未獲利,反倒折損了不少兵将。你一直在尋找能夠與梁軍裡應外合的機會,而我的到來對你來說無疑是莫大的助力。”
“試想一下,若主帥為了一位女子擅自打破了軍規,該多麼令人寒心。”葉甯竹說及此,有些好奇地問道:“不過我有些不解,你如何發現我是女子呢?”
“日子久了,再多的僞裝也是徒勞,你身邊的小丫頭可不似你這般警覺。”江信狠狠道,“我這條命不值錢,你想殺,殺了便是!不過你認為,以幽州如今的現狀,能否抵擋得住梁國十萬大軍?!我在地下等着,等着你們來陪葬!”
他說着,仰天大笑起來,他并不懼死,從一開始潛入雲國就做好了赴死的準備,能拉整座幽州城為他陪葬,這條命也算是死得其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