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将查驗出的劣質軍械單獨放在了一個鐵箱中并做上了标記,随後将它與其它鐵箱放在一處。
離開軍械庫時,天色已經有些暗了。山裡溫度要稍冷些,葉甯竹雙手抱在一起,在衣衫上揉搓了一下道:“我們早些回去吧。”
蘇鴻煊跟在她的身後,突然叫住她。
葉甯竹回過頭去,見蘇鴻煊将他帶上的披風遞了過來道:“穿上吧,暖和些。”
“不用。”葉甯竹下意識拒絕,平白的好意,讓她的心有些不安。她垂下眼眸,目光落在蘇鴻煊搭在手腕上的那件披風上。
“我不喜歡紅色。”葉甯竹呢喃道。
蘇鴻煊朝她走了幾步,站立在她的身前,問道:“為何不喜歡?”
為何不喜歡?這個問題,白桃問過她,而現在蘇鴻煊也在問她。可這個問題的答案,她真的知道嗎?她隻是想不斷地用不喜歡紅衣來提醒自己,過去遭受的所有屈辱,她都不能忘,她要一件一件向齊簡讨回來。
“我初見你時,便是這樣。”蘇鴻煊說着,将紅色的披風輕輕披到葉甯竹的肩上,再将兩根帶子仔細系好,“殿下穿紅衣很好看。”
“蘇鴻煊,你……”葉甯竹擡眸對上蘇鴻煊近在眼前的雙眼,她看得懂那雙眼睛中蘊含了怎樣的情緒,一個幾乎能讓她淪陷的眼神。
一陣寒意頓時從心底而生,葉甯竹用了幾分力掙脫開蘇鴻煊放在她肩上的手,她顫抖着手去解披風的帶子,将披風揉成一團扔向蘇鴻煊,顧不得體面地大喊道:“我說了,我不喜歡!”
緊接着,她奔向一旁的馬兒,翻身上馬,有些狼狽。可她毫不在意,頭也不回地策馬離開。她不想去管蘇鴻煊會如何想,隻是想趕緊逃離這個地方。
回到城中後,她沒有立即回軍營,反倒是找了一個僻靜的角落獨自坐着。等情緒緩和過來後,她才有些懊悔,方才是否是她有些過激了?
蘇鴻煊這個人挺不錯的,她能理解皇兄為何将最要緊的幽州城池交給蘇鴻煊來守。她也能感覺出來,蘇鴻煊和齊簡不是一類人,可還是壓抑不住内心那陣猝然升起的寒意。
葉甯竹突然感覺有些無助,她過往的經曆無人知曉,也無可傾訴。
她從腳邊拿起一束稻草杆,将稻草杆折成兩段,又折成四段。如此重複,手中剩下的稻草便越來越短,将最後一截丢向地面後,葉甯竹徹底平和了。
她慢悠悠地,牽着馬往軍營的方向走,卻遠遠就看見了等在軍營門口的蘇鴻煊。她抿了下唇,走過去時還未來得及開口邊聽蘇鴻煊道了一聲歉意。
葉甯竹反問道:“你為何與我緻歉?”
蘇鴻煊沒說話,葉甯竹也大概猜得到原因。這人怕是以為她是因為他執意為她披上那件披風,所以才會如此激動。可她也想了個明白,為何要因為一個無關緊要的人,而改變自己的喜惡呢?
“方才同你說的,我不喜歡紅衣都是騙你的。”葉甯竹看着她,柔聲道,“謝謝你的誇贊,我也覺得我穿紅衣很好看。”
“不過将軍。”葉甯竹停頓片刻,“把你的心藏一藏,太容易被人看清不是一件好事。”
“知道了,殿下。”蘇鴻煊語氣疏遠了幾分,他聽明白了葉甯竹話中的含義,也明白了葉甯竹想要保持距離的意思。
他們隻做君臣,沒什麼不好。
……
明明兩人都在軍營,卻能連着好幾日都見不到對方。葉甯竹不知道蘇鴻煊是否有在刻意避着自己,但她知道自己是故意避開對方。
除了每日固定地巡視,她大部分時間都留在營帳之中。不光是為了避開蘇鴻煊,也是為了計劃能夠順利進行。
她避着不見人,就更能給藏在暗處的人可乘之機。
“殿下,您究竟在等什麼?”白桃站在她身後替她揉着肩,沒忍住好奇問道。
“白桃。”葉甯竹仰起頭,握住白桃的手将其拉至身前來道,“他們都說,女子不得入軍營,這是軍規。可你看,我們還是進來了。”
“嗯,是啊。”白桃有些茫然地答道,她不明白葉甯竹為何說這些。
葉甯竹:“女子入得了軍營,也上得了戰場,我們能為戰事出謀劃策,也能守衛家國。”
她話音落下的同時,郁青急匆匆地跑了進來,當着二人的面說道:“蘇将軍請您去練兵場一趟。”
“知道了。”葉甯竹嫣然一笑,仿佛早就料到了這件事。
她一步一步走向練兵場,練兵場内站了許多人,而蘇鴻煊面色沉重地站在比武台上。
他第一時間就看見了葉甯竹緩步走來的身影,等到其走向自己時,用隻有他們二人能聽見的聲音有些怒道:“你事先并未說過要用自己為餌。”
“那你現在知道了。”葉甯竹語氣松快地答複他,随後放開聲道,“将軍,尋我何事?”
蘇鴻煊緊了緊拳,一副公事公辦地模樣。他看了下場中的将士,語氣嚴肅道:“諸位皆知,軍營中有一條規矩,便是女子不得入軍營。”
“可近日,我卻聽說了一些傳言。相信諸位身在營中,皆有所耳聞。”他頓了頓,餘光瞥向一旁冷靜的葉甯竹,“傳言軍中新招的兵,有位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