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是九死一生，還不忘了算計
說不定當日他派十八洞的人出手時，便已存了這份心思
如今這一招借刀殺人用得甚妙
男子淡淡道
“傳令，明日攻山，若遇抵抗一個不留”
那他便如他所願
夙憂城中的血流得太多了
雲鼎山、十八洞，都必須得要為此付出代價
……
“洞主，山頂的烽火燃了，日落和栖霞兩邊已有了動靜，應該是帶人上山了”
飛渡洞中，屬下急報
“新昌和野嶺動了嗎”
“日落與栖霞那兩個洞主本就是歐陽錦的人，急着聽令也不奇怪”
當日他殺人立威，劍斬二洞後便将自己的人安排了進來
但是新昌與野嶺則不同
這兩家之所以歸順，完全是懼于對方的威懾
如今，夙憂城困山多日
人心虛浮
他不相信那兩個洞主還能安守本份
“屬下這就派人打探”
“還有雲渺，素中，虎跳也都去問問”
其它的說不準，但是這三家洞主對那小子的獨斷獨行早有微詞，如今雲鼎山危急，他們說不定也會生出些想法
若想要逃離歐陽錦的控制
這會，說不定是個好時機
半山腰，赤羽洞山門前聚集了好幾個人，一同看着山頂的火光
六年前也是這樣
當時他們聽了日落和栖霞兩個洞主的挑唆，袖手旁觀，以至歐陽氏慘遭滅門
唯有少家主一人活了下來
說起來，這些年不是沒有愧疚之心
當年，老家主為人和善，對他們多有照拂，隻因他離奇失蹤，雲鼎山方才失了江湖地位
再加上飛渡新昌幾洞心生叛心，處處生事，令人心寒，再無休戚與共之念
事事隔岸關火
直至少家主歸來，重震家門
隻是
當年的事猶在眼前，他們沒忘，歐陽天擇更不會忘
滅日落，誅栖霞便是他心中的怒火與憤恨
如今雲鼎尚在用人之際，他方才會按下舊事不提，但是，倘若日後羽翼豐滿，難保不會再翻舊賬
“老馮，你道是說說，今日這山我們是上還是不上啊”
大西洞主是個急脾氣，又是個沒主見的
下有強敵環伺，上有舊主疑心
他們将何去何從
中年男子深思了會
“上山”
當年他們便已經錯了一次
這一次，無論如何不能再錯了
“那可是易夙憂，金羽箭出鬼神難擋，就算咱們這些人都去了，想必也無濟無事”
不過是多些人送死罷了
馮域道
“那我們也得要上去”
雲鼎山與十八洞同氣連枝
“六年前，就是因我等一時立場不堅，方才至歐陽氏一族慘遭滅門，少家主歸來就隻斬了日落與栖霞兩個洞主，已是在給我們機會，背信棄義的事，做一次便罷了，萬不可再做第二次”
衆人一靜
大西洞主首先道
“走走走，那便快些帶人過去，說不定還能幫上點忙”
既然決定了他便也不磨蹭，于是轉頭就走
夙憂城的事，自己的人也有摻和
易夙憂為了複仇而來，定是不會輕易罷休
退是死，進也是死
上山
至少還可以留下個忠義之名
“你們呢”
赤羽洞主看向其他幾人
紫來、崆山、靈樞、天福，都算是老家主在時的老人了，自是念着舊情
其他還有四洞，是這幾年方才繼任的新一代洞主，他們繼任時十八洞已然分崩離析，可以說對歐陽氏并沒有多深的忠誠
不想這四位年輕的洞主竟然齊聲道
“我等定會追随家主”
因為沒有舊事的羁絆，方才更容易選擇，歐陽錦的實力毋庸置疑，令他們臣服
說罷
便各自回去整合兵馬
待他們先後都走了，山門前唯留馮域與崆山洞主甯朝二人
“甯洞主，可還有其他的事”
“少家主行事風格與老家主迵然不同，我還是有些擔心”
馮域道
“滅門之痛，猶如錐心，當年他是親眼看着那一切發生，性情又豈能不變，如今隻是行事内斂狠辣了些，也屬正常”
老家主就是太過仁厚，方才壓不住十八洞的異心
“想這幾年群龍無首，我們處處受人壓制，活得還真是窩囊，唯有少家主及冠後的這段時日，方才又活出個江湖人的模樣”
江湖
一向憑實力說話
依附于強者，方才是生存之道
甯朝歎了聲
“若沒有雲鼎山，憑十八洞一盤散沙，又如何在江湖上立足”
“隻望少家主可以念在今日我等赴湯蹈火的份上，将過去之事一筆勾消
他道
“你我也快些回去清點人馬上山吧，遲了，恐引少家主不悅”
……
京都東海王府
“王家老二一直留在京中，可有私下見什麼人”
王辰已辭去大司馬一職，擺明了就是不想摻和朝堂之事
他那性子，不摻和便不摻和吧
可是王璇盤旋京中多日，又是為何
“二公子一向深居簡出，除了給魏老夫人拜壽，便隻參加了一次玉園府宴，再沒見過什麼特别的人了”
“那他這次辦的文友會又請了哪些人，可有京中官員”
東海王随口問道
王家人一向不喜朝中黨争，王茂山身懷經緯之才，卻始終不願出仕朝堂
隻是沒想到，他竟與那少年投緣
阿玉
淩霄閣主
看似戲谑胡鬧，實則卻是與諸方勢力都有牽扯
這會竟連一向清心寡欲的王家人都扯上了些關系
還真是有些出人意料
周忠道
“都是些文人名士，幾乎沒有朝堂之人，不過道是有幾家王侯公子也接了帖子，但除了永安王世子，也就是魏家小郎的身份多少有些敏感，再有，不知北辰瑤會不會去”
“北辰瑤那小子道是哪裡都能混得進去”
他這長袖善舞的能力還真是讓人佩服
這一點碧兒就差得多了
“可有請世子”
“那是自然，莫說他與王家人一向親厚，就咱們世子的才學品貌又豈會不在受邀之列”
“那便讓碧兒先與他們都走動着吧”
有些事，急不得，他還得要再看看清楚
……
飛渡洞
新昌、野嶺、素中、虎跳
四位洞主齊聚于此
“那小子自己招惹得麻煩，憑什麼讓我們去抗”
新昌洞主道
他對歐陽錦的不滿已非一日，之前奈何武功不濟，方才一直忍着
如今夙憂城大舉來犯
道是給了他機會，若可乘機除去這小子，日後他們五洞結盟
未必就坐不得家主之位
“既然諸位與我的想法不謀而合，那便來商讨一下接下來的對策”
飛渡洞主葛威道
“畢竟之前夙憂城之事，十八洞皆有參與，歐陽天擇是瘋子，易夙憂殺起人來也不含糊，有些事，還是得要早做打算”
虎跳洞主窦凡道
“不知葛洞主有何高見”
“有道是二虎相鬥必有一傷，我等不妨坐山觀虎鬥”
“之前設陣動工之時，我已命人在山後偷偷修建了一條密道，我們幾洞的人可以先行從密道離開，避開易夙憂，待到他二人兩敗俱傷之時，再回來”
素中洞主聞昕一拍大腿，叫道
“此計甚好，既可暫避鋒芒，還可坐收漁翁之利”
卻是野嶺洞主始終不發一言
于是，他問道
“蔣洞主可有不同看法”
中年男子道
“若易夙憂勝了必不會久留，介時雲鼎山已是原氣大傷，憑我們五洞之力，收拾其他十三洞的殘兵敗将道也不是難事”
隻是
“若是歐陽錦勝了，雲鼎山便還是雲鼎山”
葛威笑道
“蔣洞主可是被他給打怕了，易夙憂是何人，江湖風雲錄排名前五的劍客，實力直逼逍遙公子，有他出手，歐陽錦那小子縱然再強，也必傷得不輕，屆時憑我們五人之力，去對付一個将死之人，還不易如反掌”
“歐陽天擇不容小觑，他可是百年難見的武學奇才，曾有人說過，他很像當年的北辰逍遙，一劍既出風雲變色，縱是老家主也沒有他如今的身手”
蔣深仍覺有些不妥
重歸雲鼎山他的确心有不甘
但是
如今雖為一人之下，總還是一洞之主
此番若是事敗，憑那小子的手段，定是性命難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