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是有些難纏
“看着那個大塊頭了嗎，是土煞，還有那個長得特别不好看的，是火煞，那個像娘們一樣的，便是水煞，瘦長的是木煞，還有穿金帶銀的那個，便是金煞了”
“五行相生，金生水，水生木，水生火，火生土，土生金，他們五人亦是，若想破陣，便反其道而行，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
“隻需打散他們之間的配合，便可逐一擊破”
阿玉道
“你們且安心交手，呆會若是碰了傷了的，隻要留下一口氣，本少爺便都能醫”
他已道破陣法
憑下面三人的實力
破陣
隻是時間的問題
于是
安排妥當，終于可以聊天了
“阿魄，我不是有意隐瞞與你，隻是，事情太多便不知當如何開口，但是我可以發誓，與你們相交皆為真心，亦無利用之心”
年輕公子柔聲道
“我知”
“其實，我也有事隐瞞于你”
京都城中，他是肆意潇灑的頑皮少年，自己則是行善積德的王侯公子
可是
他們都有秘密
而秘密很多時候，都是，不可言表的
故而他比任何人都懂得他的為難
父王有逐鹿天下的野心，他雖不認同，卻也不得不幫他做那些事
因為自己
九牧林氏與永安王府已經密不可分
若父王事敗
必會累及那些無辜的人
北辰魄道
“有些事，或許你已經知道了，但是，我還是想親口說與你聽”
那些事，已壓在自己心底太久
今晚
他想要與他傾訴
“好”
少年靜靜道
面前之人與自己相差不多，卻背負了太多
年輕公子悠悠道
“家母出身九牧林氏，是西甯大将軍府的大小姐，自幼便被父兄呵護着長大，但是她卻一點都不驕縱，雖為女子卻與兄長們一同讀書習武，性情飒爽不輸男兒”
這些，其實是母親未出閣時的樣子，他從未見過，是後來聽三舅父講的
“她一心向往江湖，希望未來的夫婿可以是個縱劍天涯的俠客，卻不想遇見了我的父親”
那是母親一生痛苦的開始，也是西甯大将軍府的悲慘之源
“父親非嫡子，當時隻不過是一個不受重視的側妃所出的公子，在王府衆公子中毫不引人注意，他若甘願庸碌平凡的過一生，或許于他，于我的母親都将是一場幸運”
“隻可惜王祖父的側妃，我的那位祖母卻懷着謀嫡的野心，她不甘心自己的兒子隻做府中無所事事的公子，想要将他推上世子的位置”
“于是，他便逼着父親放棄自己最心愛的女人，而向西甯大将軍府的大小姐提親”
或許
他自己也是有野心的吧，所以，終還是應從了祖母的要求
“對于他的求親，母親本是不願的，外祖父也不希望自己的女兒嫁入王室，但是”
年輕公子自嘲的笑了
“或許北辰氏的子孫都極擅做戲”
就像自己
也是一樣的，多年相交尚不能做到坦誠相待
父親更是
“他在西甯大将軍府一住便是半年，對祖父恭謙有禮，對三個伯伯推心置腹，對母親，更是百般讨好，終是令她應允了這場婚事”
“有了西甯大将軍府的支持，父親在永安王府中的位置頓時變得不一樣了，不僅受到祖父的重視，也有了朝中的官職”
“當時大奕初定，四野離亂，公子若想建功立業，最好的辦法，便是上戰場”
“于是，一次次的戰功累及，一場場的勝利加封，使得他的名聲越來越響，俨然已成了府中除世子之外最具實力的公子”
說到這裡，北辰魄的聲音有些幹啞
他深吸了口氣
“隻是，為他鋪下這條勝利之路的卻是西甯将軍府的累累白骨，大舅父，二舅父戰死沙場，三舅父重傷癱瘓”
“甚至連姨父，也因助他而血染疆場”
“當時母親還不知道，那一場兵困之危本不該有，還有那些遲到的軍糧，破爛的兵器，皆為永安王妃的陰謀，她想借機除去林家，但是，卻不想自己竟中了府中側妃的陰謀”
“而為祖母出謀劃策的，便是北辰熙與北辰潭的母親，她這一石二鳥之計當真兇狠，不但因此得到了祖母的信任，同時也除去了母親所有的家族勢力”
之後
“永安王妃事敗，世子被廢”
“父親終于坐上了永安王世子的位置，不久後，便承襲王位，同一天他從别院接回了那個女人和她的孩子”
“那一刻母親方知，這個與自己無限柔情的男人，是如何的虛僞，當時她已有身孕，在失親與背叛雙重打擊下，整日郁郁寡歡，性情大變，祖母便趁機将管家之權交給了那個女人，在她看來，母親娘家勢頹已不再具有利用價值”
“九牧林家一向與通州季家交好，那時候季家夫人也懷有身孕，于是兩家便立了約定，若為一男一女便結為姻親，若非有這一層關系，母親在王府中的日子怕是會更加艱難”
“那一段時間她終日躺于房中，不出門，也不見人，但是那個女人卻仍不肯罷休，時時過來挑釁做戲，為逼母親發瘋，她竟還敢說出西松嶺之事，終刺激得母親動了胎氣，早産生子”
“幸得老天垂憐，誕下一對雙生子”
“說來也巧，通州季家夫人竟也在那一日生下了阿堯，于是，妹妹與通州季家的婚約便就此達成”
“自從得知西松嶺之事後，母性便性情大變，不再自怨自艾，複仇的信念支撐着她又重新活了起來”
“可是，尚未待她養好身體，那個女人便出手害了她的孩子，她趁着侍女打盹，想要用被子捂死兩個新生的嬰孩”
北辰魄的眼中有着濃濃的悲傷
“被發現時，隻有我僥幸活了下來，大悲之下，母親直接提劍去了那女人的院中，家人的仇恨，喪女的痛苦，已讓她再顧不得其他，隻想要以最簡單最直接的方式了結這一切，卻被父親趕來攔住了，隻是殺了那個女人的孩子，也就是我二哥北辰泫，終也讓她也償了一次失子之痛”
“不知是心下有愧，還是害怕林氏舊将生事，父親并沒有處置母親，隻是将她禁足在院中，派了兵甲看守，從那以後，十年内他都沒再踏入那院子一步，甚至，也沒看過我一眼”
“那段時間，因為妹妹之事，母親須臾不離的看顧于我，從不假手他人，甚至連兒時啟蒙，幼時讀書練劍都是由她一人來完成，直到我十歲那年，她終是”
年輕公子的聲音低了下去
沉默了許久
阿玉伸出手，擁摟住對方的肩
那一年永安王妃離逝
他知道，這是阿魄心中永遠的痛
“因為當時我還太小，她不放心我一人留在王府，于是臨終前便将我托付給了季夫人”
“我雖仍還是王府世子，但是，父親從來不曾在意過我，于是，便同意了”
“季夫人很溫柔，待我若親兒一般，在通州的那段日子，是我一生中過得最平靜開心的時光，那時候我與阿堯一同讀書，一同習武，甚至，一同去軍中曆練，我是西甯将軍府的後人，終得要去到那一片黑甲之中”
“那一年胡夷之亂，我二人同上戰場，阿堯是前鋒，季伯伯不同意我去冒險，便将我留在了營中，卻不想敵軍突然來犯，後方空虛，幾乎沒有一戰之力”
那是他第一次直面生死
至今
仍記憶猶新
“生死之即，援軍趕來，自敵軍刀下将我救起，至今我仍記得那一襲白衣，若天君臨世般英武不凡”
他不似軍中男兒的粗犷，而是一種清冷的飄逸
一如他的字迹一般
飄若浮雲，嬌若驚龍
後來
他方知當時救下自己之人，竟是沂水王家的二公子
“但我終還是永安王世子，必須得要回到那座王府之中，阿堯因不放心我，便跟着一同來了京都，他十五歲時，便已是軍中少将軍，卻為了我放棄了建功立業的機會”
再後來
“便遇見了你與阿弘”
年輕公子靜靜的笑了
那是自己人生中的又一段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