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芊芊她不希望别人被她連累,她也親眼看見了被人處置在地的嬷嬷,所以就要回去對付她爹……然後被我碰上了……”
“你不但沒有阻止,反而還幫了她,甚至為此隐瞞了我們?”朗月擡起目光,靜靜地看着他,這種眼神很平靜,卻也很深沉,對于芍七來說,這種目光象征着審視,遠比那些兇狠暴戾的情緒更能威懾他。
芍七咬了咬唇,他承認自己無法反駁。
“難道你沒有想過這隻是個圈套?”朗月繼續問他,語氣裡已經有了責備的語氣。
“我……”芍七終是鼓起了勇氣,他覺得委屈,“屬下又不是小公子您,我沒那麼聰明,我也與柳芊芊一樣親眼見過那無辜受難的老嬷嬷,而且我和柳芊芊都覺得隻是進去探底救救人要不了多久……”
朗月背過手去,不再看芍七,隻是轉身看向巷子外那一寸繁華之地,他的背影落在黑夜裡,有種不怒自威的氣質。
氣氛,冷得異常。
蕭喜還是第一次在七月裡感受到這股徹骨冰寒的冷意,她也是第一次知道,原來平時冰冰冷冷,近乎沒有什麼情緒的朗月,也會有這樣的表現。她覺得他是在生氣,可是這種生氣同之前她故意挑逗他後表現出的怒意截然不同。
不過也不怪他,滄淩城的事情越來越複雜,加上今日的處處不順和精疲力盡,換做誰都不會好受。蕭喜理解朗月,她雖與他的情緒展現不同,但終歸還能共情一二。
朗月緩緩開口:“你可知,柳芊芊已經不在柳府了?”
“什麼?!”芍七驚道。
“行了,你也别太兇了,畢竟一開始我們不也沒有察覺到這些問題嗎?”蕭喜朝朗月那邊道。
朗月看了一眼蕭喜,後而才有神色緩解的意味,他說道:“其實我沒有生氣,我隻是覺得不安。”
蕭喜接着直接和芍七說起了今日的情況以及自己對這些事情的見解:“其實今日中計的人不隻是你們,我和朗月未嘗不是如此。幕後之人對芍七你定是十分了解,否則也不會又十足的把握用這種方式把我和朗月支出去。幕後之人估計早就擺下了柳府之局,為了讓計劃行得通,所以把我們引走才能給芍七你與柳姑娘騰出中計的時間。
下半日後,我與朗月路上颠簸坎坷,遇上了不少匪夷所思的時間,甚至還頻頻被一些行事怪異的白袍人襲擊。我想,這也是為了拖住我們的手段。等我們回到屋子後,恰巧也沒有再遇到那些歹人,所以幕後之人所需要的事情一定已經完成了,而我們也發現你與柳姑娘都消失不見了。
多虧了朗月,我們才好不容易找到了你,中途見天色未晚,路上就打聽了今日發生的事情,這才得知了柳府的傳聞。結合種種時間線上的巧合……幕後之人可謂是用心良久。
我們秉着這樣的心态,去柳府暗暗探過底,發現柳姑娘也不在柳府。如今找到了你,也就想着集思廣益一下,知道今天具體發生的事情,以及柳芊芊的去向。”
芍七就這樣聽蕭喜好好把話說到了尾,忽然對朗月之前對她的評價有了幾分理解。
因為蕭喜……真的不隻是如他以前所認為的是個膚淺又自私的人。自今晚啟,芍七才明白,之前他所認識的不過是帶着自我偏見而看到的蕭喜,而不是今晚這樣明晰理智又充滿力量的蕭喜。
朗月對蕭喜的話也表示了認可,方才表現的令人畏懼的寒意也已經散去。他其實理解芍七,而他内心的不安……盡管他不願承認,但的确是因為自己在面對局勢叵測的束手無策讓他感到不悅,甚至對芍七有些遷怒的意味。
他承認,他還不夠成熟。與蕭喜比起來,他自認相形見绌。
朗月深舒了一口氣,他複看了蕭喜一眼後,竟覺得有幾分釋然。
他看向芍七,問道:“以我對你的了解,你之所以幫柳芊芊也是因為你覺得自己有能力掩護她,後而救出來她。所以,按常理來說,你不應該也是與柳芊芊在一處麼?甚至我認為,應當同在柳府才對。為何你卻在此處,且柳芊芊與你不在一處?以及,為何連柳芊芊也不在柳府了?”
芍七也意識到了這一系列嚴肅的問題,繼而也說回了正題:“其實剛從我醒來的時候也恍惚,我同大家一樣都沒有想到我會在這個地方。我本在柳府待着救人,結果那些下人的模樣很是奇怪,我看見他們掩在衣角内的白袍,再然後我就被他們弄暈了,不知道是用了什麼把戲,把我迷的不省人事後,還直接把我從柳府丢了出來。
說起來可能讓人覺得後怕,那些怪異的下人就是那些身着白袍的人僞裝起來坑騙我的,而且……你們還記得我上次在蘇府說過的,我一開始看見一對對行事異于常人的白袍人鑽進祠堂不出來的話嗎……我可以很确定,今日這批人和蘇府那一批是一夥兒的。”
“所以,我們下半日遇到的那些白袍人和你與柳芊芊遇到的都是同一夥。”蕭喜接上。
朗月而後也說出了結論:“如今所有人除了柳芊芊以外都還在,柳芊芊又與蘇府嫡子有着不為人知的婚約以及朦胧的關聯。今日幕後黑手又表明了他與蘇府祠堂之間的直接關系。所以……”
蕭喜聞言不禁梗了梗脖子,身後本來溫和涼爽的夜風也瞬間變了質,她覺得夜風已經變成了肆虐的迎風,順着她露出衣物的肌膚直直爬上她的天靈蓋,似乎在找準時機從而擊潰她的心理防線。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你是覺得我們還有必要再去蘇府探一探。”蕭喜抽了抽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