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銀色夜莺從天邊劃過,銀白色的月光在它身上映下清冷的輪廓。
銀色夜莺不是普通的夜莺,此物頗有靈性,可用于傳送隐蔽消息。因此,除了第一次負責送件的人以外,通過銀色夜莺收件的人不會知道來者的任何身份消息,回信的時候也不會。
夜莺飛到一隻镂空的窗子邊,清風敞開窗子,從夜莺腿部解下傳信紙條。
看着夜莺越飛越遠,在清亮的月色下留下高貴飛翔的身姿。清風才解開被卷起的紙條,看完之後,眼中情緒逐漸沉重。
她進入裡屋,拉開屏風,對風簾内的人影行門禮道:“師父,暗曹營那邊來了消息。”
“哦?他們說了什麼?”
“他們說,平台鎮的那隻畢方已經被師弟斬殺了......且在一夜之間。”很顯然,清風也有些不敢置信,畢竟所謂畢方,這可是魔啊,和妖是不可比的。而朗月卻可以憑借一己之力在一夜之間将其斬殺于劍下,這是何其恐怖而不可思議的事情。
“他們還說了關于交易的事情。”清風又道。
“他們說我們傳遞消息讓他們的人指引朗月入局的事情,本是要收取代價的,如今畢方被滅,他們的答謝就當作抵消代價的憑據。他們還說,這樣的交易是成立的。”
“交易成立?”仙機們門主冷笑了笑,“幫了他們除掉了心頭大患,居然還能如此心安理得的與我們計較代價的事情,他們暗曹營可真是會做生意啊!不過,若是他們知道來信之人是我們仙機門,怕是臉色會更加精彩。”
“師父,莫要動怒。”清風在外小心提醒。
“無礙,”門主擡手示意,淡然道,“這張信條一定要立刻銷毀,萬萬不能讓外人知曉,尤其是不能讓你師弟知道。”
“清風明白。”
清風将紙條攥緊于手心,剛要轉身離開卻終是放心不下,回了頭。
“師父,師弟滅除了魔裔異獸畢方是不是就說明了,師弟就是十二年前師父所獲預言中的傳說之人?”
“是他。當年若不是因為預言,我也不會特地留他在仙機門,我們沒有理由去同情或包容任何一個沒有利用價值的人。六年前我設下平台鎮之局,又在他出島之日特地搬出仙機鏡,故意讓他留意。其實就是為了等這一天的到來,也為了驗證那個預言。”
“如果......今日師弟未能成功斬殺畢方,預言失效的話......師父會如何?”清風總感覺惴惴不安,向來對師父言聽計從的乖弟子,今日居然一反往常,沒忍住多嘴了一句。
“這不是你該管的事情。”
門主的話語驟冷,讓人不寒而栗。
清風聞言,抿了抿嘴,知道自己問了不該問的話。
出了仙機殿,清風擡眼看到的便是挂在天邊的月亮,五月末的月已經漸漸變成了新月,不圓不亮,卻總讓她能想到一個人。
她默默垂下眼眸,回想起剛剛師父的那番話。
“這不是你該管的事......”
可是,若今日師弟未能斬殺畢方,那麼他就不是傳說中的命定之子,那麼他于師父、于仙機門就是個無用的廢子。那麼,朗月會被怎麼樣呢?
如果畢方出世是必然之事,朗月未能斬殺它的話,平台鎮又會怎麼樣呢?
為何師父會用這樣的方式去賭一個并不确定的結局?而賭注是師弟的性命和無數無辜的平台鎮百姓的性命......
在某一瞬間,她竟然會認為師父是自私的。
很快,清風就甩了甩思緒,讓自己不再胡思亂想。
她知道自己不能這麼想,仙機門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維護天下蒼生,而師父身為仙機門的門主,更加不可能做出違背這一點的事情。她又是門主親傳弟子,于情于理都更不應該質疑師父的做法。
仙機門的本身就是正義之道,不該被一切事物抹黑。
直到明日,平台鎮的詹遠客棧内還處在一片焦灼之中。
在朗月進入詹遠的虛空中時,蕭喜其實也同樣被請入了虛空,隻不過他們二人身處在不同的空間裡。
詹遠利用虛空與他們二人同時進行交流,卻不會讓他們兩個人聽到對方那邊的消息,當然,蕭喜和朗月聽到的詹遠的話也是截然不同的。
在詹遠與蕭喜的虛空之境裡,還發生了以下這些對話——
“恭喜你,蕭喜,你通過了暗曹營的試煉,第一次使用靈力的感覺如何?”詹遠笑意盈盈地自黑暗中踏入蕭喜的視野裡。
“果然是你,詹掌櫃。”蕭喜沒有像朗月表現地那麼警備,反而是一副輕松的做派。
“呵呵。”詹遠笑了笑。
“我們也是無奈之舉,雖然你用三十年陽壽這樣有誠意的代價換取了我們暗曹營的東西,但你并不知靈力這東西是無法都靠外力給予的,隻有在特定條件下,你逼着自己爆發出接應它的潛力,你才能獲取它的力量。所以,我們特地請你來我平台鎮同那少年一起會一會畢方烈鳥,助你最後一臂之力。”
“掌櫃真是風趣,我想,斬殺畢方的這個局對于掌櫃來說,應該是兩全其美的美事吧?掌櫃怎麼能把此事說得這樣客氣,搞得像是自己半點私心都沒有似的。我都要被掌櫃的無私之舉感動了呢!”蕭喜有些陰陽怪氣。
詹遠對此并不惱怒,隻是擠着看不到眼珠的笑眼,樂呵呵地走近她。
他伸手從她胸口抽出一些靈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