薨星宮地形複雜,内在陣法數多,好在有天元的暗中指引,你們一路随着台階急轉下的腳步沒被耽擱太久。
你們後有追兵刺激,一路跑的飛快,沒過多久就看到了真正的入口。
高聳崎岖的古代建築錯落地擁護着高大無比的樹幹。
“呼……”你深呼吸努力讓自己顯得平常一些,可小花和你緊緊關聯的痛覺無時無刻不提醒着你,禅院甚爾正在吊着它打,或者說是淩虐。
“聽着……唔!”你強作平靜,卻扶着她臂彎猛的嘔了一口鮮血。
身前的少女滿眼淚痕又驚恐的看着你。
眼下你們已經到了距離入口最近的地方,整座地下廣場一般的建築通身被古磚覆蓋,磚縫裡滲着蒼綠的雜草。
你們離那個樹洞當中半圓狀的入口隻有七八十米了,黑漆漆的洞口像是一個深不可測的黑洞,預兆着冰冷又黏膩的未來。
“理子。”你的手控制不住在顫抖,你顫顫巍巍地擦掉她臉上的淚珠。
“我們到了。”
她明白了你的意思,決意一個人走進去。
你看着她的背影,跌跌撞撞。
“等等,理子。”你突然叫住她。
“你想要自由還是……”渾身的酸痛絞着你。
她下意識地回頭看向你。
“算了,你走吧。”你擺擺手。
于是她回頭又繼續走。
空曠的地下廣場寂靜到似乎隻剩下了喘氣聲。
“不知道……但是,想和……大家在一起。”
微弱的聲音從前面傳來,小到仿佛隻是你的幻覺。
“……”
那瞬間你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可能是在地球幾千億光年以外的地方,某顆恒星毀滅産生的餘威終于傳播到了地球,再順便影響到了你的腦子。
刹那間,所有的理智瞬息崩盤。
“………”你歎了口氣,“理子。”
你快步跟上她。
“不知道怎麼選的話,我替你來選吧。”
極端情況下腎上腺素高飚,你清醒的感受到了渾身的肌肉都在隐秘地抽搐尖叫。
你知道接下來你要做的事情,你的情緒從未如此平靜過。
“聽着。”你已經到了她身側。
你的右手還在不斷淌血,把绀色的裙擺染成了深紅。
你想擡右手,不過扯到了虎口的貫穿傷,痛得悶哼一聲,隻得換成了左手。
“姐姐!”她被你的動靜吓到,急急拽住你衣角,青澀的瞳孔因恐懼而收縮。
右手滿是血污,左手隻能稱得上是相對幹淨,你伸手,用這隻相對幹淨的手替她把淩亂的發絲,沾汗濡濕的劉海整理好。
“小花最多再拖住他三……不,最多兩分鐘已經是極限。”
“不過嘛,兩分鐘也正好了,我接下來說的話,你一定要聽好……”
“……”她痛哼一聲。
“……姐姐。”少女虛弱的擡頭,不可置信地望向你,她試着張了張口,鮮血不斷從她口齒當中湧出。
如果死亡是注定的宿命,那你來幫她選。
與「詛咒」共生,你們共享着痛覺,此刻你感受到自己從肩胛至尾椎被活生生剝開,忍着這劇痛,你手上繼續用力,把彈簧刀送進她胸腔更深的位置。
“我第一次捅,可能會有點痛,你忍忍……”
你雙手齊握,被子彈洞穿的虎口還在汩汩淌血,沿着刀柄滾落,地上一片鮮紅,分不清到底是誰的血。
這把禅院甚爾從你手中拿走,又還回到你手中的刀,殺死一個普通人如此輕而易舉,不費吹灰之力。
你抽手,按住她肩頭,重新又補了幾刀,确保她徹底無救。
“很痛嗎?”少女原本鮮活的臉龐因為失血而變得慘白,眼淚不斷的從她眼眶裡滑落,原本溫和望向你的眼睛變得痛苦而不解。
她的眼神像極了多年前雨夜裡的那隻幼貓,純稚卻遭殺身之禍。
你面色淡淡,沒什麼悲痛的表情,你想,你可能天生就是這樣一個冷血的怪物。
“你看,這就是要自由的代價。”
你随手扔掉彈簧|刀,攙住她虛脫倒下的身軀。
“沒關系的,要恨就恨吧,恨我,恨禅院甚爾,恨盤星教,恨天元……仇恨是允許被存在的,不要妥協,退讓,低頭,去接受别人賦予你的命運,你從未有過錯,想要怪罪這個荒謬惡心,虛僞透頂的世界也行。”
“就是别妥協。”
“理子,你要憤怒,仇恨,怨怼,聲嘶力竭,怒火中燒。想變成詛咒找我索命也行,到時候,你來親自送我下地獄。”
決不可以妥協,認輸。
我們生來都自由,别做囚鳥,溫馴赴死,愚不可及,誰若想剝奪你的自由,你便抗争到死。
“如不得解脫,你可來向我索命。”
你嘗試用通紅的雙手把她的碎發重新整理好,可最終無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