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同僚在背後偷摸說自己壞話的行為,邬與淮短暫地驚詫了一瞬後便沒再糾結。
畢竟那小王八羔子确實一直都跟他不對付,會這麼說一點也不奇怪;而且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沒時間浪費在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上。
不過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誤會,邬與淮覺得還是多少解釋兩句比較好。
“徐行……剛畢業就進了刑警隊,從一開始就在我手底下。真要論起來,我應該算是他的師父。”他歎着氣坐回了沙發上,
“後來發生了一些事,具體情況涉及機密,不能告訴你。自那之後,我跟他的關系确實是僵了不少。”
“我不想去評價他的人品,隻能說我跟他是道不同,不相為謀。”他看着謝清文,鄭重地說道,“謝先生,我不知道他究竟跟你說了些什麼,但是我希望那些話不會影響你對我這個人的判斷,不會成為你拒絕的理由。”
作為一個有着二十餘年資曆的老刑警,邬與淮肅着張臉說話時,周身的氣勢還是很能唬人的。
……如果他不是上半身隻穿了件肩膀處破了個洞的老頭背心的話。
謝清文忍笑點頭:“當然。”
知道這兩人觀念不和,他還放心一些;要是關系太近……
那他反而還信不過了。
聽見他的回答,邬與淮暗暗松了口氣:“那我剛才說的事情……”
謝清文斂了笑。他沒有繼續否認自己在收留異獸人這件事情,但也沒有直接答應邬與淮的請求,而是沉默了一會兒,反問道:
“邬隊,現在官方對于異獸人,究竟是怎樣的一種态度呢?”
見邬與淮似乎沒大明白他話裡的意思,謝清文又說得具體了一些:
“從去年下半年、第一起異獸人事件發生起到現在,官方對于異獸人一直沒有拿出明确的章程。”
“特調組一直在做的就隻是逮捕,可是之後呢?那些被逮捕的異獸人被關在哪裡?是會被處罰還是會被處死?還是說幹脆就關它們一輩子?”
“我聽您剛才話裡的意思,官方已經在利用異獸人攻打海怪了。那些異獸人是自願的嗎?還是你們用了什麼方式控制了他們?如果他們是自願的,那麼參與戰争的這些異獸人,在事後會得到什麼嘉獎嗎?”
邬與淮想了想,如實說道:
“被抓起來的異獸人,都關在外環附近一個廢棄的監獄裡,為了方便管理,他們的食物裡都被下了一定量的迷藥。”
“參戰的那些異獸人,确實都是自願的。但是願意配合的異獸人數量太少,所以我才會找到你這裡來。”
“至于其他的……”邬與淮頓了頓,“我沒辦法回答你。不是我不想,而是我也不知道。”
事實上,關于謝清文問出的這些問題,官方内部也一直争議不斷。
最開始,官方是主張把所有異獸人視為“異類”,沒必要多費什麼心思,直接看見了就抓捕算球的。
可是事态發展到後來,異獸人的數量越來越多,甚至連養殖場裡的雞都開始向異獸人轉化,動物們由獸形向人形轉變仿佛已經是一場必然的進化。
如果真是如此,那麼一杆子打死顯然是不切實際的。
倒不是因為别的,純粹是因為數量太多了,殺不過來。
更何況這些異獸人們也并不弱小,他們遭遇危險時絕不會引頸待戮,要是硬碰硬,人類還真不一定能幹得過它們。
可是到底應該怎麼辦呢?是把他們驅逐出境,還是放任他們融入人類社會?他們真的融入得了嗎?萬一在街上獸性大發胡亂傷人怎麼辦?
……
之後的一系列異獸人傷人事件也印證了官方的擔憂,再加上與海怪之間的戰況愈演愈烈,沿海的幾座城市眼看都要淪陷,官方大部分的注意力都轉向了那裡。
于是一直到現在,都沒有敲定任何有關于異獸人的章程。
邬與淮思忖了片刻,便将這些情況都一股腦地告訴了謝清文。
反正都不是什麼機密,說了也不違規。
謝清文聽後沉默了半晌。
在他看來,異獸人當然可以融入人類社會。不管是墨虎,還是之後被安排進他公司裡打工的那些異獸人,無一不證實了這一點。
甚至隻要他們自己不說,在日常生活中沒人能發現他們是異獸人。
當然,前提是在放他們進入社會之前,要對他們進行充足的培訓與篩選。
至于那些異獸人無差别傷人事件,基本上都是徐行指使的……
想要為異獸人辯駁的話在嘴裡轉過一圈又咽了回去,對于這個忽然之間找上門的刑警隊長,謝清文還做不到完全的信任。
他轉而問了另一個問題:“邬隊,既然你早就知道了我在私自收留異獸人,那麼為什麼不在當時就逮捕我?”
這件事從他收到徐行的信息起就覺得奇怪了。
“害,有啥好逮捕的。”邬與淮搖了搖頭,“你知道現在海城的警力有多緊張嗎?又是異獸人又是海怪的,人手完全不夠用,到處都在拆了東牆補西牆,就算是把你抓進去也沒人有那個閑工夫審你,還白瞎了一個拘留室的位置。”